她说话大大方方，便是承认了这一污点。

毕竟就算她想要拒绝否认，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清月圣君屠杀戴家满门，她想洗脱这一罪孽，也必然是不可能的。

天浩圣君听清月圣君不仅仅没有悔改，甚至大方的承认了她做的事，瞬时间瞠目道：

“杀孽罪重，你还想如何？你应当问问戴家幸存者应该如何！”

说着，天浩圣君身后出现一名少年。

很显然，他便是那幸存者之一。

“若是修士都如清月圣君一般行事，这云川岂不乱了套？还要大宗门做什么！”少年沙哑着声音喊道，“若不是当日我恰巧有要务在身离了本家，恐怕我也是清月圣君的剑下亡魂！

我不敢保证家族和清月圣君之间清清白白，但戴家七百余人的性命，总归不是每个人都身怀罪孽！

清月圣君，您归为太虚崖五长老，被誉为云川第一天之骄子，我不敢奢求您做出自废修为以谢罪的事，我只希望清月圣君能给戴家七百余人无辜性命一个交代，

至少……至少让他们……也能死个明白！”

说着，少年红着眼眶，

竟是当场啕嚎大哭起来，

甚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人听了好不心疼。

场面一片寂静，

云归月心中同样一片沉重，

少年说得没错，就算戴家和清月圣君之间有仇，却倒也不至于整个家族七百余人受到牵连，

但仇恨一旦上头，谁能保持理智？

云归月不敢保证，如果出事的是自己的弟弟，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人类不是机器，就算修炼成仙，也依旧是血肉之身的人类，

面对绝望，依旧会被仇恨冲昏头脑，做出和自己平时完全相反的行为，

但她现在身为清月圣君本尊，即使心中对清月圣君曾经的做法持怀疑的态度，却依旧要站在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角度看问题。

就在云归月准备开口时，从逆圣君站了起来：

“戴家幸存者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们太虚崖一并承担。但同时，太虚崖会介入调查此事。若是戴家真的无罪，我们自会惩罚清月。若是戴家隐瞒着什么，太虚崖也绝不放过。”

从逆圣君是刀修，身板要比普通修士强壮不少，说话的声音也中气十足，整个大堂都回荡着他洪亮的声音，

那少年吓得一个瑟缩，下意识的朝天浩圣君背后躲了躲。

天浩圣君见少年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却依旧站起来道：“灭门不是小事，一向避世的太虚崖真的要亲自插手此事？”

云归月也对四师兄这样莽撞的决策微微皱眉，

她在太虚崖生活的时间不长，但所见过的首席长老、四长老和白云真君，她都印象不错，

太虚崖就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能在尔如我诈的云川安然存活也是有着一套自己的规则，

而今从逆圣君以太虚崖的名头为她出头，这屠灭戴家的罪责可就不是她一个人背负了。

“师兄……”云归月皱眉道，

“你是太虚崖的人，太虚崖避世却不是胆小懦弱。”从逆圣君朝她咧嘴，“不仅仅是我，别的师兄也是相信你的，就算是师父再世，他那么宠爱你，他老人家也会站出来的。”

这样短短几句话，落在云归月耳中却犹如千斤重，

能被人信任，

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

却只听大堂另一边有人发出冷笑：

“照我看，清月圣君还是自废修为的好，免得哪一天堕了魔，云川的宗门又要多一个麻烦。”

云归月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名黑衣男子靠着墙，眼眸阴蜇。

嗯……

不认识。

从逆圣君见了她的反应，用密音入耳对她说道：“他是文空圣君，今年两百余岁，浮生门的长老，在你出现之前，曾被誉为云川第二。”

云归月明白了。

在清月圣君横空出世之前，云川第一的名头一直被无常圣君占据，

这位第二想必不满很久了，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清月圣君，

他从万年老二变成万年老三，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如果自己倒了，好歹能重拾自己万年老二的名头。

云归月微微笑着，声音平静：“文空圣君是打算亲自和本君过招么？”

文空圣君皱眉，心有忌惮，没在第一时间接话。

清月圣君被誉为云川第一天之骄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她逆天的修炼天赋之外，还有她战斗起来不要命的姿态，

要真打起来，他可能真的打不过这个小丫头片子。

只是听大堂中有人议论道：

“传闻清月圣君身负重伤，修为不如从前，今日见了，似乎不像是这样啊！”

“此次云川十年大比敢让清月圣君带队，想必太虚崖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若清月圣君真的重伤，太虚崖肯定留有后手。”

“那倒未必。你们瞧清月圣君，像不像是强弩之末？”

修士之间说悄悄话可以用密音入耳，将声音传给指定的人，不会被外人听见，

但这些修士却依旧光明正大的“小声”议论，除了提示文空圣君之外，更是在试探清月圣君。

被提醒过的文空圣君稳了稳心态，阴沉沉的笑了起来：“清月圣君今日能屠了戴家，明日就有可能屠了张家、李家，本君也是为了在座道友考虑，若是清月圣君不愿自废修为给个交代，本君亲自和你过过招也未尝不可。”

文空圣君的话让全场皆惊。

大家是有着兴师问罪（落井下石）的目的，但却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动手，

最多在太虚崖这里捞点好处即可，毕竟云川被满门屠灭的家族也不止这一个，只是清月圣君名气最大，所以才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化神期修士如果真的斗法，别说这小小的庭院，方圆百里恐怕都要遭殃。

没想到对方真的要斗法，云归月微微皱眉，

她不惧，大不了亲自强行运用灵力和对方过几招。

此时，她的手一暖，

就见阿离牵着她的手，微微笑着，那双琥珀色眼眸传达了他所有的语言。

一瞬间，她仿佛读懂了阿离的眼神，

两人没有事先交流过，却像是保持着前世的默契。

紫色的域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

紧接着两人和文空圣君消失在这片空气中。

这就是玉面狐的能力之一，展开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