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逆圣君在外面缓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太虚崖的小院。
云归月已经穿着狐裘,抱着狐狸形态的阿离坐在走廊上一边撸狐狸一边看雪。
狐狸形态的阿离除了好看了些,和别的狐狸区别不大,
狐狸眼自带眼线眼影,即使是不经意间的每个眼神,都带着单纯和不自觉的魅惑。
云归月轻轻挠着小狐妖的脑袋,他的一对耳朵舒服的垂了下来,眼眸微眯,舒服得轻哼。
此时从逆圣君正巧路过,见到狐狸形态毛茸茸的阿离,不禁有些手痒,也想来摸一下。
云归月顿时像个护食的小鸡仔,将阿离抱在怀里挡着不让从逆圣君摸。
什么都没说,但那双眼睛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离顺便在云归月怀中蹭了蹭,下巴枕着她的手臂,全然是信任。
从逆圣君一脸大失所望:“师妹当真是喜欢这只狐妖啊!”
云归月小气的回答:“四师兄还是去歇息歇息吧,劳碌数日,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身子。”
从逆圣君也不恼,笑着回答道:“嘿嘿,师妹你也别太小看我了,就算现在他们来上三五个人,我依旧照打不误。”
他说的不是假话,如果不是晕飞舟,以他刀修的实力和体格,敌对数名化神期修士确实不是问题。
云归月轻轻挠着阿离的下巴,问道:“师兄你既然晕飞舟,怎地不自己飞行?”
“自己飞行要追上飞舟,有点累。”从逆圣君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更何况晕飞舟这种事情,我努力克服克服,说不定就适应了。”
云归月沉默了。
您老少说都有一百来岁了,这晕飞舟真的能克服,这一百多年能克服不了么?
师兄您开心就好吧。
“飞舟上的弟子们现在如何?”从逆圣君问道。
云归月懒懒回答:“倒是没有像师兄这般晕得厉害的。”
“我是问那只邪魔,有没有伤到弟子。”从逆圣君道,“说起来你私自动用灵力,身体真的不要紧么?”
云归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没见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动手的是清月圣君本人而不是她吧。
“飞舟的护法大阵……”从逆圣君沉吟半晌,“我方才已经禀报大师兄,如果那红莲真君真的动了手脚,太虚崖也不多这一个敌人。”
“嗯。”云归月应了一声,并没有表明自己对红莲真君是什么态度。
从逆圣君继续道:“你还记得那只鲶鱼精么?”
“不记得。”云归月回答。
“不记得也正常,毕竟你差点连师兄我都忘了。
十五年前这只鲶鱼成魔在河道作妖,害的这一带百姓民不聊生,但你当时却并未对它下死手,而是选择将他扒皮封印在河道中。”从逆圣君回忆道,“若是他好好修行,积累善德,未必没有重来的那一天,却没想到它依旧死不悔改。”
云归月撸阿离的手停了下来,微微皱眉:“它杀孽众多,为何我当时放了它一马?”
从逆圣君道:“据说河道原本有两条双生鲶鱼精修行,只是有一天其中一条鲶鱼精外出时被人类捕获,从此便一去不回。”
于是另一条鲶鱼精选择堕入魔道,报复人类。
云归月缓缓顺了顺阿离的背部的毛发,有些怅然。
以前人们总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这些仇恨并不是一句“放下”就真的能放下的。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太危险了。
还是现代好,和平年代,科技发达,国泰民安。
不过从这一点来看,清月圣君至少不真的是一个无情的人,
至少在面对家人这一方面,依旧留有自己的一份柔情,
所以清月圣君和戴家之间,很有可能就牵扯着这样的仇恨。
忽然,她手心一阵湿热,
低头,却发现阿离舔舐着她的手心,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想要安慰一下。
云归月轻轻笑了,道:“别舔了,痒。”
见姐姐笑了,小狐妖才停下动作,放下心来。
云归月微微捏了捏小狐妖的脸颊:“幸好有你,阿离。”
小狐妖微微咧嘴,眼眸微眯,仿佛在回应她,
幸好有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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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月知道自己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迟早有一天这些人会对清月圣君屠灭戴家的行为兴师问罪。
所以在第一天开会时,见到那些冰冷的面容,她并不意外,
或许大部分人并不是为了戴家讨回公道,而是见云川天之骄子清月圣君身受重伤,跌入神坛是什么模样。
“戴家身为云川二流家族,本家上下一共七百六十三人,被屠门当日,仅仅只有四十三人在外,侥幸逃过这一劫。
他们有老有小,天赋不高,或许仅仅只是在云川讨一口饭吃,就算有天大的仇恨,清月圣君请诸位主持公道便是,何须杀害那么多无辜人!
昨日被屠门的是戴家,今日不问罪,明日谁知道被屠的是谁家!”
站起来说话的这位,是万源宗天浩圣君。
万源宗比不上羽衣宗,宗门修士却人才辈出,善通研究旁门左道,在云川的地位并不低。
云归月对这个宗门有印象完全是因为她曾经写过叶微雨外出历练时被这个宗门的弟子用阵法暗算过一次。
太虚崖五位长老无人精通阵法,否则也不会请一个外人红莲真君来当客卿长老,肩负太虚崖阵法的要务。
并非所有门派都有化神期修士坐镇,更多的小宗门实力金字塔顶端便是元婴期。
元婴期到化神期,几乎是一道天堑,
能跨过的人,百中无一。
如果清月圣君本人亲自驾临,屠灭一个小宗门同样不在话下。
天浩圣君的话一出,在场不少小宗门引发不少骚动,
一时间,大堂内传来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
只是他们不像天浩圣君一样有万源宗在后面顶着,万一真得罪了太虚崖,不好过的可是他们。
从逆圣君听得满心怒火,正要站起来“理论”一番,云归月却按住了他的手背。
“这是清月自己的事。”她道。
平静得像是春夏的风,轻轻柔柔,掀不起一丝波澜,
却又夹杂着润物细无声的力量。
云归月从容站起身,轻轻勾唇:“做了便是做了,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