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声冷笑从云翼的鼻腔发出来,紧跟着就听见他用一副不咸不淡的语气说着:“还想瞒着我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俩中间一定出了问题;而且那小子这次回来,我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跟在他身边的万符门门主,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门派,他怎么就这些人搅和进来了。”
叶楚恍恍惚惚的回过神,稳住自己被窥破的心思,表情阴郁起来。
云翼也做出双臂抱胸的动作围着叶楚走了一圈,看她不似先才的愤怒,也不似刚才的焦躁,整个人都是一副垂眸敛笑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了心事,而且这个心事还不小。
“阿楚,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牧玄安有这么大的好感,但是听我一句话,这名声越是响亮的世家大族,族中的腌臜阴暗就越多,在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皎皎如明月的人,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用在人的身上一样可行;越是看似正义凛然、完美无瑕的人,越是会在心底藏匿好自己不可告人的一面。这个牧家的少族长虽然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但我总是觉得这个人太过完美、太过优秀了,面对这样的人,你不可以对他寄予太深的厚望,不然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而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受伤。”
叶楚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云翼,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是吊儿郎当的,看上去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偶尔流露出来的睿智却是要人刮目相看。
就比如说眼下,她已经极力去遮掩自己的真正心思了,可还是被他一眼看透,而且被他的言词一语中的。
叶楚见自己瞒不住,所以也不打算继续瞒下去,说:“我跟他之间其实没发生什么,同样也没有争执,只是在一些看法上产生了分歧。”
云翼哈的一声笑出来,“看来我还真猜对了,你们的分歧是因为那个任千行吧。”
叶楚再次朝着云翼投去诧异的目光,“你怎么会知道?”
云翼道:“你可别忘了,对于你在落仙镇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任千行的万符门中有许多蝇营狗苟之辈,在藏天谷山门开启之前,落仙镇被‘吸血厉鬼’事件闹的人心惶惶,身为正道弟子,万符门上下不仅没有站出来保护手无寸铁的百姓,甚至还在事件发生的时候干起了强买强卖符纸的勾当,这跟卑鄙小人趁火打劫又有何区别?而你初来乍到,当天晚上就在下榻的客栈里跟万符门的弟子对峙上,后来虽然给了他们教训,但已然在心里将这类小人归为不可交之辈。但,就是这些小人眼下却被牧玄安给招揽了,你心里想不明白,也觉得十分失望,所以你就负气先离开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先孤身一人回来,先找到我们的原因,是不是?”
如果不是肯定云翼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叶楚真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太神通了些。
“其实,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昨天晚上我们在火狼群的围攻下九死一生,数名牧家弟子也惨死在獠牙与狼爪之下,他作为牧家的少族长,来到这十年才开启一次的藏天谷,无论如何都不能无功而返。他心里着急,也有压力,所以想要按照你的办法主动招揽人,壮大我们这一行人的实力,这样才会有更大的赢面去寻找到宝藏和魔尊传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我都能明白他的苦心,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找万符门的人?任千行是个真正的小人,万符门上下这些年来干过多少卑鄙无耻的事他比我更清楚;既然要找盟友,那就该找真正能值得信任,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和这样一帮小人搅和在一起,难道他就不怕被人误会?不怕被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在背后捅一刀?”
云翼看着情绪激动的叶楚,问:“这些话你没有同他说过吗?”
“自然是说过,只是他的性格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固执一些,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的。”叶楚自嘲的笑了一声:“说到底,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对他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他是身份不一般的一族少族长,在牧家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半路上跟他相识的朋友罢了,他能放下身段同我交好,已经算是给我脸了,我又怎能得寸进尺,要求他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事呢?”
云翼听出叶楚语气中的自嘲与奚落,看来牧玄安的这个决定的确是伤了她的心,不然,也不会让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小阿楚,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对牧玄安有着一股莫名的好感,甚至是有几分依赖;按理说你们是刚刚认识,以你这样的性格,应该不是那种一见面就跟他人掏心掏肺的人。难道你跟世俗中的其他女子一样,也被他的皮相所迷?对他的那张脸和身份抱有好感?”
“你在胡说什么?我一早就跟你说过我与他之间是君子之交,是朋友之谊,哪里是你想的那些奇怪的关系。”
见叶楚矢口否认,云翼也只是半信半疑;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可是在一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对牧玄安的特殊感情,只是这个傻丫头似乎自己还未察觉到,所以才会对于他的话张嘴就否决。
叶楚沉浸在自己闷闷的情绪里沉默了小半晌,突然想到自己跟云翼来的目的,就立刻抬眸看向他,追问:“好了,你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了,现在你总能回答我的疑惑了吧?云翼,你到底在玩什么?”
云翼看着像个小刺猬一样竖起身上根根利刺的小丫头,粲然一笑,回答:“我说过,你是我的人,我是不会让你真正置身在危险之中的。我的保护不仅仅是要护住你的人,还要护好你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