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车跟着警车驶入村子的时候,站在山梁上的朱隆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是信息不对称的缘故,前来围杀的人未必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会被朱隆看见,但他们压根不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就像他们不会想到,朱隆野猪的体内,居然会有一个人类的意识!在围观的人群注视下,穿着武警作训服的军人们从车上抬下来好几个长长的箱子,随后,在几个村民的带领下,警察和军人们扛着家伙,朝山里进发了。朱隆吓尿了,凭借着他之前报道大案特案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该撤了。跑的慢一点,这次真得做成猪肉干了。说跑就跑,朱隆头也不回,沿着山峁窜进了山沟里,果然,很快,他用他敏锐的听觉,听到了无人机盘旋的嗡嗡声!曾经的他,享受着科技不断更新迭代带来的便利和安全,现在,这些科技产品,便成了对付他最佳的利器。不过好在,曲折深邃的山沟给了他最好的保护,而清县这个陕北小县城,还暂时用不到更高级别的科技产品。不敢向后探视,从白天走到黑夜,直到他站在山顶上,用被强化过眼睛远望天门山那高绝的峰顶时只能看见一丁点黑点时,他才停下远离的脚步。起码走了六十来公里了!在大山里借着凉若秋水的月色修行一晚后,趁着东方微曦,一夜未睡却精神抖擞的他又开始以天门山为圆点,向东绕行。他自认为这个距离刚刚好,修行时那种冰凉醇厚的能量还算充沛,他行进时专门选择了暗谷深沟,此时正是陕北最冻的时候,冻土上不会留下他的任何痕迹!难道军人们还能追来?但他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先迂回的把军人们的耐心磨灭,他们就会退走,然后最终,他还是会回到张家圪台那个小村子里去,因为只有在那里,他能最大限度的接收到那种冰凉醇厚的能量!这几个月间,这种能量让他体型更大、骨头更硬、力量更强、精力更旺盛,甚至有时候,他感觉自己思考问题的速度都变得更快!当然,也让他的食量更大!此时,一队由军人、警察组成的搜寻队,正在警犬的协助下,有些艰难的穿过一条条深沟,朝着朱隆移动的位置靠近。朱隆还是小瞧了这些专业人员的能力,他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他也忘了,他浑身散发着的燥杂气味,成了警犬们追踪他最显著的路标!相对于现在这个生态环境,血气涌动的朱隆已经算是猛兽了。同时,朱隆还不知道,自从没有在张家圪台村搜寻到他,针对他的协查函和防范文件就已经发遍了县里的各个乡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场全民参与的战斗,一旦发现他的踪迹,针对他的围杀立刻就能降临!天门山顶的天门庙旁,七八座帐篷搭在向阳的坡面上。在坡面平缓的地方,几座烤炉架在地上,其中一座炉子上,高压锅正在噗呲噗呲的冒着气,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一座帐篷的门帘突然撩起,坐在副驾驶坐上的徐哥满面笑容的陪着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人率先走出来,后面跟着那个开车的周姓男人。“感谢柯书记啊,真是给我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徐哥和制服中年人热情握手:“回到省上,我一定向霍秘书转达!”
制服中年人也爽朗的笑着:“那就麻烦徐总了,等你们回了城里啊,我专门宴请你们!”
听了制服中年人的话,徐哥笑道:“那我就在这里静候柯书记支援。”
“这个你放心,最迟明天早上,无论是否能抓捕到那头野猪,我都会把力量调到这天门山上,一寸一寸的把这天门山寻个遍!”
三人又客套了几句,又一一握手,这制服中年人才在跟随的陪同下,循着隐没在草丛里的小路,慢慢的朝下而去。等制服中年人背影隐隐约约的消失在山坳间,周姓男子突然笑道:“没想到这小县城也有这样知情知趣的人,我们只需要在霍秘书面前帮他提点两句,他就能动用军警和重型机械帮我们找,这可省了我们很多力气!”
徐哥眉宇间颇有些不以为意:“是人都有需求,只要我们的方向一致,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周姓男人点头赞同,对于他们这些官家子弟来说,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认识。徐哥转身朝帐篷里走了两步,突然朝着天上指指:“不过周老弟,这个人我们也不必走的太近,执公柄而欲私利者,在现在这个政治环境中,注定是走不远的。”
周姓男人顺着徐哥的指向看了看天,没有说话,只是别有意味的笑了笑。朱隆顺着他自己划定的方向又走了一天后,等第二天天明,他站在山峁上,朝后望去,起伏不断的山峦在寒冷的严冬中安静肃穆,间或有山脚下的村庄里孩子们在放春节遗留下来的鞭炮,响亮的爆竹声在山间回荡,更显得空旷寂寥。朱隆也不知道追逐他的人有没有追上来,所以他在路过一个很安静的小村庄时,停下了脚步,然后找了一孔远离家户的空窑睡了一个白天,等到月上枝头,便起身披着夜色,直奔张家圪台村而去。黑夜是他最好的保护色,全身得到强化的他没有再刻意隐藏身形,而是放开步子狂奔,结果只用了半夜,就回到了张家圪台村。只是还没靠近张家圪台村,他就被远处的天门山吸引了目光!因为之前以天门山为圆心整整走了一天,所以他现在的位置,是处在天门山后面,也就是说,此时,天门山是夹在他所在的位置和张家圪台村之间的。此刻,站在他现在的位置,能看见天门山顶现在灯火通明,以他现在被强化了的听觉,甚至能听到山顶传来轰隆隆的器械声音。上面是怎么了?朱隆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将这些疑惑抛之脑后,很显然,上面灯火通明的,他不可能上去一探究竟。想着趁上面这么热闹,偷偷去村里探探风,看看那些军人和警察离开了没有,他又转了方向,沿着山根往村子绕去,但还没等下了山,就在路口处碰见了一辆亮着灯的面包车!车内有两人正在说话,半开着的车窗不时有冒着红光的烟头弹出。朱隆看了一眼车牌,这个车牌他认识,之前还围攻过他,是村长的。他悄无声息的靠近面包车,就轻而易举的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下午第三把让你直接管到老K,肯定能捉张二一个老麻子,你看你不听,怎么样,2也让窝死了吧?”
车里,张家圪台村村长张宝雄一遍抽着烟,一遍嗤笑他的侄子张春阳。“二伯你还说莪了,还不是你捏着炸弹不早炸,就让炸我的2了?咋你看,自己炸弹也叫窝死了嗨!”
张春阳听了就求气了,这场扑克他和这个正在嗤笑他的二伯一起输了五百多块钱,这都够他一个礼拜的工资了,真是猪一样的队友,白白便宜了那个张二了!张宝雄有点尴尬,他这脑子,居然忘了自己的炸弹也被窝死了,虽然自己输的少,但也是输家啊。他决定转移话题,看看天门山顶上通明的灯火,便说道:“春阳,你说那些在山上轰里轰隆的弄甚了?”
张春阳还在心疼他的五百块钱,看也没看就甩了一句话:“谁晓求的了。”
“那咱这会给那些人守这里,能拿到钱不?”
张宝雄又问道。“那肯定能了么,你没看柯书记说的?”
张春阳抿抿嘴:“一晚上二百,一分少不下。”
“那还能行,春阳,你说柯书记带的那些当兵的,不是给咱村打野猪来着么?咱都撤回来跑到山上去了?”
“谁晓求的了!”
张春阳也有些纳闷,不过这个时候,他倒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年前上天门庙给老母猪拔保神草时见到的那几个扎帐篷的人,想到这里,又一下想起了那头大野猪,再想想野猪惹出的事,顿时觉得不顺的厉害。此时,张宝雄又说到:“二把手都说了给咱打野猪来,你说这柯书记把人撤回来到山上不晓得搞什么,这野猪也没打到,咱们村里就活着这天门山了,要说天门山上有宝贝,估计应该有,你说咱能不能到乡上反映这些当兵的偷懒?说不准也能讹点宝贝?”
张春阳一听,觉得自己这二伯当了两年的村长实在是白当了,连这些事情都看不透,还想吃热屁,又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学生,结果到现在还是个协管员,一个月挣的还没旁边这夯货多,心里一下有了落差,就没好气的说道:“你也是咱们村的二把手了么,不行你到县上找那个二把手反映一下,你这么大的官反映的情况,县上还不重视一下?”
张宝雄听得出侄子话里带刺,打着哈哈,也没再说话。两人各想各的,车内出现了寂静。朱隆在外边听得起劲,等这两人说完,差不多就把相关的情况弄懂了。看样子,那群追寻自己的警察和士兵已经撤了回来,都跑到这天门山山顶不知道干啥去了。自从他变成猪后,一直盘恒在这张家圪台,这天门山他虽然没上去过,但上面只有个破庙他倒是听回来过年的村民说过,这庙里真有宝贝?作为赛先生的忠实信徒,他从来不信这些的,可是自己这个样本放在这里,想一想,倒是由不得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