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几乎没有春秋两季,冬日过后,一阵风,便到了夏季,夏季过后,一场雨,就入了冬。冬天要喝羊杂碎!张春阳大口嚼着羊肝羊肺,看看县武装部的大门打开,手里的筷子连动,唏哩呼噜就连汤带水的将一大碗杂碎咽下肚。他今天,是过来借枪的!擦擦手,拿着乡政府开的函,他走进了武装部。他也没想到,不到三个月,那头从他铁锹下逃走的变异猪崽,居然成了整个乡镇的大患!而这个大患,居然还需要动用枪械!前几天,一场大雪袭击了店则沟镇,张家圪台也不例外,大雪紧紧的盖住了这个村子。朱隆昂首站在山腰上,朝着远处群山簇拥里的小村,灵动的猪眼里,是属于人类的智慧。现在的他,和三个月之前的他完全变了个样子。接近一米的身高,头尾几近两米长,如生铁般黑黝黝的身体肌肉虬结隆起,三个月的血食,明显让他有了返祖的迹象,头颈变得巨大,鼻子巨大,整个身体重心前倾,两颗尖利的獠牙也从上唇外突刺出来,狰狞可怕!唯独头上的犄角,似乎并没有长大,反而随着体型变大,反而显得稍小一些。今天早上,有车出村了!朱隆心里默默想道,他严重怀疑,张家圪台的村民正在想什么办法整治他!毕竟,这段时间,他却是做的太过了!在他体型小的时候,他一直尝试在野外进行捕猎。只是随着每晚的修行,他需要的血食也越来越多,同时他的体型也越来越大,野外的那些小型猎物,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了。所以,他的食物,重新回到了村里。人当然他是不会动的,他对这个有障碍,也知道这是取死之道。所以最先遭殃的,便是家户的土狗。对于他现在的体型,土狗在他面前就是渣渣,抵着犄角一个冲刺,真是挨着就伤碰着就死。所以不到两个星期,他就干掉了村里的所有土狗!也吃的很舒服,随后,在躲过几波村民的围攻后,他将对象定到了散养羊和驴的身上。当然,如果有落单的牛犊,也会不客气的收下,一个牛犊,刚好够他一顿血食。这样的结果便是,村民们无计可施,准备开始请外援了!可惜不知道具体方案,随着体型越来越大,他的行动也开始受限,已经不可能像以往一样,隐藏在草丛里潜行。要不要离开这里?看着村口有一辆警车驶进来。朱隆心里有了这个打算!天气太冷了,张春阳和村书记一起招待着外援们吃了顿羊肉饸捞,把剩下的多半只羊连同下水,一起放在一处河坡上,今晚,他们便准备在这里设伏,一举结束那头变异的黑猪!只是这晚上从黑等到明,那头黑猪都没来!村民们一脸疑惑,这家伙是去哪里了?在建国初期,清县是周边有名的产粮重县,在当时政策的鼓励下,清县开垦了近90万亩枣林地,只是近年来雨水不顺,枣林地连年欠收,再加上大部分年轻人外出务工,许多枣林地开始撂荒,红枣在清县的经济效益开始大幅降低!当然,这样的环境,给了朱隆极大的方便。山山峁峁间,朱隆走过了好几个村子,远远的看着路标上的名字有了变化,便停了下来,在一家农户家窃了一只羊,拉到某个片枣林地享用了,然后又返回这个村子,找了个破窑住了一晚。只是不到三天,他就忍不住趁夜摸黑朝张家圪台赶了。他无奈的发现,随着离张家圪台越远,每晚的修行所能吸取那种冰凉醇厚的能量就越少!这简直是在断他的路,他不能容忍!无奈,在半个月后,他又返回了张家圪台村。大雪纷纷而下,站在村子外的山顶上,朱隆突然有了明悟,这就是道啊,道长且阻,要争!有了这明悟,他隐约感觉,意志更加坚决,而这大雪漫盖的茫茫大山,也似乎清晰明了了几分。正月初七,年假刚收。清县县政府门口,一大群人聚集在那里,也不吵闹,只是静静的等着什么。政府五楼的大会议室,穿戴严谨整齐的领导们正听着一个年轻人的介绍。这个年轻人,正是张春阳。“那头猪一直在山里生活,估计是返祖了,现在有这么大!”
张春阳冲着在座的领导们比了个大小:“就和野猪一样,还长了很长的獠牙,一个冲撞就能顶死一头牛犊子,凶得很!”
摇摇头,张春阳冲着人群中最中间坐的那位中年男子:“过年的时候,趁着外出的年轻人回来,村里组织了几次围杀,结果看见这猪这么凶,大家都怂了,我们也怕群众有闪失,也不敢继续组织围杀。”
中年男子相貌儒雅,听了张春阳的话,眉头微皱,似乎若有所思,他眼睛瞟向人群中的一人,问道:“我记得网上有说法,家猪如果在野外放养,一年时间就可以长出獠牙?”
人群中那人见全县二把手看向自己,站起来回答道:“领导,网络上确实有这个说法,但并没有相关的数据研究……”中年男子点点头,又看向张春阳:“小张啊,这头猪伤过人没有?”
张春阳很果断的说道:“没有,领导,这也是这头猪奇怪的地方,它似乎只是趁人不注意抢夺牲口,除了我们组织的那几次围杀,它有过反抗,其他时间从来没有袭击人的迹象!”
中年男子眉头轻舒,目光又瞟向另外一人:“刘书记,这次你们镇这猪患声势可是不小啊,我听宣传部的曹部长说,现在网上一些短视频平台都有了相关的视频?”
那位刘书记陪着笑站起来:“领导,是我们监管不严,我们一定加大力度整改!”
中年男子点点头:“老百姓急难愁盼的事,就是我们的头等大事,也是我们的执政根基!你们一定要做好当地村民此次猪患的各项损失,和相关部门协商一下,努力给老百姓们补齐,大好春节,不要让这些事损了群众的过节兴致么!”
刘书记点头,拿着笔记下。“公安和武警部门的负责人来了没?你们配合乡镇上,去村里把这头野猪解决了,”中年男子又点了几个人,然后语气稍顿:“野猪是保护动物吧?你们和林业畜牧口上的同志们沟通一下,看是杀是捕,尽快落实!”
“是!”
中年男子又转头朝着刘书记安排:“你联同信访口的同志,去和外边的群众解释解释,多做做他们的工作,说政府马上给他们解决,不要围堵在政府门口,影响不好!”
“是!”
刘书记点头应道。“嗯!”
看着刘书记服服帖帖的样子,中年男子满意了,最后,他把目光看向张春阳,很和善的说道:“小张啊,这头野猪虽然是因你而起,但这种事情谁也料想不到,你是本村人,又是咱们的干部,你回去后要多做做邻里邻居的工作,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他们的生活么!”
“你也把你的损失给你们刘书记报上去,该理赔的理赔,该补助的补助,一码归一码么!”
听了这话,张春阳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很感激的想向领导表个态。不过中年男子显然没准备听他的表态,直接宣布了会议结束。于此同时,一队由两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和一辆别篷布蒙着的越野卡车组成的车队依次驶出清县高速路出口,朝着清县县城驶来。打头的车里,一个三十来岁,面容刚毅的男人边开车边通着电话,车内还有两人,皆悄声屏气。刚毅男人面无表情,但从说话的语气能看出,所说之事并不顺利!片刻之后,男人挂断电话,朝着副驾驶座上的人摇摇头:“老张说还没有找到。”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年纪稍大,浓眉深目的,似乎带着些外族血统,闻言,他有些不悦的说道:“老张他们是年前就到了那里吧?不是说就一个山头么,好几个人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
刚毅男人挑挑眉,没有接话,倒是后座上那人说道:“老张他们去年十月份就到了,不过既然现在都没有找到,说明确实不好找,老张那人的本事徐哥你也知道,再说了,记载着天门庙有那金刚蛇的那本手札是日本人留下的,那都是八九十年前的事了,谁知道是不是后来人编造的。”
说话人是个女人,长相和刚毅男人很像,话语中对老张很是回护。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感觉到了女人话语里的回护之意,下意识的看看正在开车的男人,然后舒缓着语气解释道:“周家妹子莫怪,我也是着了急,现在至一五年从日本僧人手里拿到这本手札已经过去了七年了,我们几乎把北方所有叫天门山天门庙的找遍了,只有这个地方的天门庙地势最符合手札里的描写,这里也几乎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这么多年的精力和金钱投入,要是没有一点收获,那可就太冤枉了!”
“想必周老弟和周家妹子也是这样想的吧,否则两位大可不必老远的从京城跑到这穷山僻壤来!”
这话说到车上所有人的心底里了,毕竟金刚蛇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正在开车的刚毅男人出言说道:“我妹子性情急,徐哥你多包涵,小怡,给徐哥道歉!”
后座上女人也很豪气,很果断的就抱拳认错。徐哥摆摆手:“我们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小怡的话我不会放在心里,只是你们还真得好好督促那个老张,我们不能再耽误更多的时间了!”
后座上的周怡却显得很有把握:“徐哥,你放心,你也看见了,为了这次能早点见到成效,我们连边疆培育的犬王都带来了。”
徐哥想想最后那辆蒙着篷布的越野皮卡,有些焦躁的心情终是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