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多将士都曾经是耕地的百姓,只因没有活路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当时大家并未曾想到为了高官厚禄、显耀门楣,只是为了一口饭而已,我们刚才有将军说得很好,大家是为了让日月换青天而造反。可是如果这青天不用换了呢,或者说我们现在倒是成了黑天,朝廷成了青天呢?我们还要为了一己私利让黎民涂炭吗?”
诸葛鸣继续说道:“是的,感情上说不过去,因为大家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太久了,整整二十个年头了,但是看看身后的我们效命的郭峰之流吧,他还未曾夺得天下,就已经对功劳卓著的大帅痛下杀手,若他真当上了皇帝,大家的处境可以用一句话形容了,那就是‘狡兔死,走狗烹’!”
诸葛鸣说到这里,大家再无言语,很显然,这次大家震动很大,之前还有个名利在里边,而现在大帅竟然如此结局,他们明显有些兔死狐悲了。
看到火候已到,诸葛鸣高声说道:“再说,我们蜀省将士多年镇守蜀省,并未参与京师之战,听闻天子虽然年轻,但是胸怀极为宽广,海纳百川,从对待伪吴国的慕容复来看,终将重新统一天下,总之,愿意走的,跟我走,不愿意走的,悉听尊便,绝不拦阻,如没有原因跟我走的,将我绑了送到成都,大家也可在这没有了秦地的秦国享受荣华富贵。”
“将军怎么如此看不起我等,我等虽是武夫,但是也懂得忠孝节义,什么话不说了,我跟将军走,就是死了也甘心!”
“我也跟将军走!”
“我也是”
……
远在陈仓道扎营的王飞正密切关注着汉中城里风吹草动。
他只是想用离间计以最小的伤亡攻下汉中,进逼蜀地。但是,事情的反转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一天,天气晴朗,前方突然来报,对方伪秦国略阳城送来一封书信。
王飞接到书信赶紧打开看了一下,方才明白原来是诸葛鸣请降。
“文人就是文人,连投降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王飞本心里看不上这种造反又投降的人,他认为他们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使得生灵涂炭的罪恶小人。
但是王飞也深刻懂得自己的处境,自己十万军队想要攻下被诸葛鸣经营多年、一片祥和的蜀省简直难于登天。况且经过细作调查,诸葛鸣在蜀省享有崇高威望,甚至这种威望远远高于朝廷。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担忧,就是王飞惧怕诸葛鸣是伪降。虽然据细作回报赵龙已死,但是毕竟没有亲自证实,自己给对方实行离间计,那对方会不会将计就计呢?万一诸葛鸣趁着投降直攻自己的军队,那自己就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毕竟历史上这种例子并不鲜见。
但是长久耗下去,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眼看粮草耗尽,即使有自晋省总督、秦省巡抚王钧的粮草支持,但是晋省改革正处于深水区,实力尚不允许进行如此旷日持久的战争。
所以,王飞一方面上奏朝廷,汇报情况;一方面准备接受诸葛鸣投降。
一方面准备隆重的礼仪,一方面又鄙夷这种行为,所以这种矛盾心情就出现在王飞的一言一行当中。
这一天,按照两方约定,诸葛鸣带领众将士白马素车前来,身着戎装而不是侮辱性的“面缚、衔璧、肉袒牵羊”。
为了保险起见,王飞及众将士皆穿两层重甲,手持各自的拿手兵刃,并将军队埋伏两旁山道里,如果诸葛鸣胆敢伪降,就让他灰飞烟灭!
诸葛鸣及身后将领成一队骑马走向王飞的帅旗下,走近之后,诸葛鸣下马,率领众将士齐磕头道:“罪民等迷途知返,还望元帅恕罪,将罪民归正之心上达天听,生死皆听天命。若存苟活,必将粉身碎骨,以报陛下隆恩,现将蜀省图册奉上,望元帅接收!”
王飞并未下马,而是由亲军护卫前来领取图册。
王飞收好图册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诸葛鸣等人,露出了十分鄙夷的神情,这种心理作用下,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声:“起来吧!”
诸葛鸣在地上跪了良久,才听到“起来”这句话,心也凉了一截。心想:以王飞接待的神情来看,朝廷及皇上还是对我等芥蒂很深啊。
但事已至此,他同样别无选择。
起身后,诸葛鸣及其将士分列道路两旁,“请元帅入城!”
王飞并未动弹,而是对诸葛鸣说道:“你先骑上马,在前面带路,其余人等皆留在本帅大营歇息。”
诸葛鸣听到王飞这样安排,就知道王飞并没有相信自己,认为自己是诈降。
所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孤身一人带路,而其余高级将领说好听了是留在王飞大营歇息,其实就是被监督、做人质。
诸葛鸣骑上马,对王飞一拱手说:“元帅,略阳城就在前面,敢否前往?”
被如此一激,王飞反而有些下不来台,“哈哈”两声之后豪气万丈地说道:“本帅南征北战镇压尔等叛民,至今二十余年了,何曾惧怕?莫说略阳城,就是那贼窝成都,本帅也敢闯一闯!”
“元帅威名,早已远扬江湖,但在罪民看来,还是有些高估元帅的胆略了。”
王飞让诸葛鸣前面带路,一边骑马前行,一边回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无需用激将法,本帅纵横沙场,怎么会让你几句话就改变初衷。”
看来武将都一样的脾气!诸葛鸣心里想。
“元帅,我乃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让元帅如此胆战心惊,几十员偏将也不敢带着同行,可见元帅胆略实不如我一介书生。”
“为将者,关键时刻要拿出胆略勇气,而平时好勇斗狠,逞一时之气,这是在拿三军的性命、在拿大炎的江山开玩笑!怎么,诸葛先生文韬武略,连这个也不懂?”
“如果罪民不懂,怎么会让元帅在这冰冷的陈仓道上进退两难,忍饥挨饿?”诸葛鸣见王飞处处刁难自己,也开始回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