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表露心意(1 / 1)

江蓠身子微僵。

为何公主会如此肯定她的猫是他杀的?

她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看着小姑娘一双看着仇人的美眸,他的心中忽的生出一丝慌乱,总觉得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似乎越推越远了。

少年嘴里扯出一抹牵扯的笑容,仍旧柔声道:

“公主,今日离国使者来后,就一直待在鸿宁殿中从未离去,就在刚刚江某才经历过一场大火。哪有时间去杀公主您的猫儿。再说,这猫是公主的心爱之物,江某又怎么会舍得杀害公主的心爱之物?公主殿下,我是真的爱你。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误会从何而来,但是江某从头到尾都不舍得伤害公主半分。若是公主对江某有何误会,公主不妨现在说出来,江蓠现在定会给公主赔罪。”

语毕,江蓠的心狂跳不止。

他无辜又湿漉漉的眼眸巴巴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压抑了整整两年的思念与爱意,让他一时冲动之下竟是直接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从西京城回来后,他本有着千百个计谋来求得公主的芳心,谁曾想公主干脆直接两年不出永安宫,整日整夜缩在自己小小的宫殿里,再也未从踏出半步,这让他满脑子的计策都没了用武之地。

少女忽的笑了。

她眼里噙着泪,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年嗤笑道:

“赔罪?你杀了我的小鱼,就拿你的命来赔罪吧。江蓠,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清清楚楚。我的小鱼就是你杀的,你的嘴可以骗人,但你身上的猫薄荷草的味道可骗不了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动用了什么手段伤害我的小鱼,但是这笔血债我记下了。”

语毕,沈安瑜捧起怀中纯白毛发的猫皮站了起来。

见江蓠仍旧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她朝着江蓠的方向迈了几步,随即弯腰附在少年的耳畔低声道:

“江蓠,你的计策别用在我身上。没有用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你的演技在我这里不管用。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皇权至上的人说出口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舅舅、楚鹤还有好多好多人都是被你们离国撺掇的,西京城的那个黑衣人是你,小鱼是被你杀的,你爱的是孙如画。万香楼的孙花魁才是你的挚爱。江蓠,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演戏?

十分的讨厌也能被你演成十分的爱意。旁的小姑娘可能会受你蒙骗,可我沈安瑜不会。你做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有这些做戏的功夫不如好好地想想如何把你的孙花魁娶回家才是。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爱的女人沦落风尘,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说完,沈安瑜抱着手中的猫皮头也不回地朝着永安宫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子又大又快,眼神里全是懊悔与痛恨。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小鱼抱出来的。

早就知道江蓠这个人心怀不轨,本以为两年的光景会让江蓠放弃打她的主意,却没想到此人执着到了极点,两辈子都要就缠着她。

此次出门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结果他就直接来了个王炸,对着她的小鱼下手。

既然他能对着小鱼下手,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个人有一天也会伤害她的宝贝莲儿?

还有她的阿澈。

是了,上辈子他都可以血刃皇城,他杀了她的兄长、杀了她的母后、杀了她的父皇、杀了她的子民,还有什么事情是他这种人做不出来的呢?

面对这样的人,当然是逃得越远越好。

今日小鱼的事情给了她一个深刻的警醒。

按照事态的发展,这个江蓠不敢对她下手,就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说不定,下一次的灾祸就会降临在莲儿的头上。

沈安瑜攥着手中柔软的毛发,一颗心冰凉到了极点。

春日的风暖洋洋,可她却感觉身处冰窖一般冷的透骨。

御花园两侧的松树高耸入云,直插云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耀在地上,显现出了斑驳的树影。

“莲儿,你觉得霍光如何?”

一直默默跟在自家公主身后的莲儿愣了一下,脸上一片懵懂。

“公主,您怎么了?”

“莲儿,霍光是个好男人,你年纪刚好也是到了适婚的年纪,趁着这一次宋澈回奉天就把你和霍光的婚事定下吧。你看如何?”

少女望着手中的猫皮,眼圈泛着淡淡的红色。

她怕她护不住莲儿。

把莲儿早日许配给霍光,去过平安幸福的日子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越往后走,越是关键时刻。

眼下的安朝比上一世的安朝国力强盛了不知多少倍,离国国土面积虽小,但离国人的身体素质强悍,且一直拿安朝视为死敌,真要是打起来两国应当是不分上下、旗鼓相当。

若是如此,事情也好解决。

可还有一个关键点在于荒北。

荒北之地辽阔,土地面积甚至为安朝的三倍不止。

在那个极端环境里,居住着成千上万个部落。每天都会有大部落吞食小部落的事情发生。

近几年,荒北的几位大首领对安朝也发放了十分不友好的信号,似乎是想和离国合谋来分得一杯羹。

安朝土地富饶,经济繁荣,农业的发展更是出奇的迅速。

那些个大首领早就望着安朝虎视眈眈了。

好在萧年为了讨好姑母一直在竭力抗衡着这些势力。

想来,这也是为何父皇会答应替姑母治病吧。

萧年这个棋子太关键了。

若是没了萧年来制约荒北,那离国定会和荒北合谋将安朝吞食个一干二净。

所以,她想把莲儿送走,最起码也要送出这样一个纷纷扰扰之地,让她的莲儿安然度过余生。

小鱼没有护住,莲儿不能再因为她丢了命了。

莲儿惊恐地抬起头,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

“公主,莲儿是做错了什么嘛?奴婢一直侍奉在公主身侧,若是公主不嫁人,奴婢绝不嫁人。公主,奴婢可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您厌了?”

沈安瑜忙将莲儿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有,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你早日嫁给霍光,就可以早日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子给你家公主好好抱抱这不好吗?我啊,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体验过当娘的滋味呢。这宫里啊,你家公主我早日要离开的,你先随着霍光离开,等一些事情告一段落,我再来寻你。莲儿,我不是不要你了,是不想你跟着我受伤害。你看,这一次我没有护住小鱼,那下一次……”

沈安瑜欲言又止,但到了嘴边的话,却是让莲儿瞬间明白了意思。

“公主,莲儿自幼跟着您。哪怕是为了您死,奴婢也甘愿。奴婢要陪着公主到事情结束的那一天才会嫁人。如若不然,奴婢绝不嫁人。公主,让奴婢陪着您好不好?如若公主不愿意,奴婢就不起来。奴婢宁愿公主是因为奴婢做错了事不要奴婢,也不会因此而离开公主。奴婢从不会认为待在公主的身边会危险,危险的是江蓠,是离国,是那些心怀不轨的歹人。公主放心,江蓠害不到奴婢半分的。”

说着莲儿又跪了下去。

沈安瑜望了望手中的猫皮,眼中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

越是这么说,她便越想让莲儿早些嫁给霍光为妻才好。

可看着莲儿如此决绝的表情,她又有些不忍和不舍。

若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见到自己的姐妹出嫁?

“莲儿,你起来。那你一定要记得,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一切以保命为主。不要在乎什么规矩,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得到了沈安瑜肯定的答复,莲儿松了口气,随即缓缓站了起来。

“好。奴婢记得了。”

她与公主的感情自幼深厚,两人从小一块长大。

在公主还是郡主的时候,她便曾亲眼看着其他贵女把奴才当做狗猫一样使唤。

在那些人的眼里,奴才的命不是命,若是奴才丢了命,最多也就赔个几十两的银子了事。

可公主不一样,公主待她极好,甚至于把她放在了心坎坎上一样宠着。

在外她们二人是主仆关系,可在永安宫内,两人说是姐妹也无差别。

面对这样一个主子,谁能不喜欢呢?

公主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谁也不能把她带离公主身边。

就算要嫁人,也要等到公主嫁人了才可。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永安宫的拐角处。

“公子,杀莲儿姑娘的计划还要进行吗?”

烛染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小声问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日公子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明明是公子自己要杀了小鱼,现下却是自己郁闷起来了。

公子在动手时就早该想到公主会发怒啊。

在他看来,公主发的脾气还算轻的。

从前他也很好奇为何公子挚爱不是孙花魁,而是那位明媚张扬的公主殿下,没想到公主竟是直接说出来了。

记得宫中宫女和太监曾说,安和公主在他们家质子来之前是很活泼、开朗的。

虽说不爱出门了些,对待下人却极好。

所以饶是两年没有踏出永安宫,宫中也没有人产生丝毫的奇奇怪怪舆论。

反倒是他们家公子到处派人散播公主毁容的谣言,到最后舆论就发展到了一种不可收拾的境地。

不过,这个应该是公子想要逼迫公主出宫吧。

结果公主压根不在意,硬生生地待了整整两年。

后来仔细想想,像公子这样常年笼罩于黑暗中的人可不就是向往着这样一片温暖的光嘛?

两个同样生活在黑暗的人该如何取暖呢?

只不过是互相自我安慰罢了。

不过,看公子这般模样,想来应当是放弃公主了吧。

这样也好,娇花就让它盛放在阳光之下吧,而不是以爱之名让她枯萎、凋零。

江蓠静默了片刻,才启唇道:“莲儿不杀了。宋澈何时回来的消息可有?多派些人手,把他拦截在路上杀掉。一定要记得多派些人手去,人手不够的话,就从三川城调遣一部分来。这一次,我要看见宋澈的尸体。”

烛染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公子还是没有打算放弃公主殿下啊。

“是。”

永和四年,六月初一。

穹顶之上,明月高挂。

柔和的月光倾洒了一地,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在宽阔的大殿外伴随着初夏的暖风在静谧的夜里翩然起舞。

草地上,一双玲珑剔透的脚宛轻如飞燕,曼妙的舞姿更是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蔷薇花在风中盛放摇曳,似是在跟随着少女的步伐一起起舞。

就在这时,皇宫的上方划破了一道惨厉的尖叫声。

“抓刺客啊!有刺客!”

原本幽静的夜晚瞬间变得嘈杂纷扰。

下一秒,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男从永安宫的屋顶处下落重重地跌在了草地上。

沈安瑜披着红色轻薄的舞衣猛地转身。

只见草地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上下全是伤口的黑衣人。

他的衣衫被撕成了一根根的布条,裸露处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血痕。

黑衣人蒙着面,身形削瘦,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劲儿。

“阿澈?”

少女望着地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喊了一声。

温柔甜腻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害怕,一丝惊喜,还有几分不确定。

按理说,阿澈应当是在六月初四左右回来才是。

可这地上的人,身形和模样分明就是她们家的阿澈。

就连肤色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下一秒,一双大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拥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玉珠钗子掉落在了地上,三千青丝垂落在地,一股脑地散在了少年的身侧。

“安安,我回来了。”

一个热烈又克制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发丝。

“阿澈,你终于回来了。”

少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委屈与难过,攀着宋澈的脖颈小声地啜泣着。

这半个多月来,江蓠就生活在她附近,还住着阿澈曾住过的宫殿。

她每天只能窝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练习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