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狠！

整座炎京城，能同暮川相较的人屈指可数。

而认识暮川这么多年的沧王，从未见过暮川眼底露出哪怕一丝半点儿的温情。

暮川就像是天生冷情的黑暗修罗。

无人能让他温柔以待。

即便是处处宠护他的太后，暮川也仅仅只是做到尊敬。

缴了金丝的短鞭控制着力道落在沧王脊背之上。

暮川落鞭的速度很慢，每一鞭的落下都极其讲究。

从脊背至腰际，三鞭移位，不破皮，不出血。

三十鞭之后，十道肿胀起来的鞭痕平行排列。

沧王咬牙，剧烈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自喉咙里一阵一阵涌出的痛吟被咬碎在唇角间。

冷汗遍及脸颊，铺天盖地皆是痛楚。

暮川停鞭。

平淡道：“殿下还说得出话吗？”

沧王急促而痛苦地呼出几口气，反应慢了半拍，当意识稍微回笼时，他却垂下眼帘，一语不发。

暮川冷笑一声，回应沧王的，是破风而来的鞭影，加重力道落在他的腰际。

骤然递增的剧痛，让沧王猛然咬住了自己的胳膊，身体像濒死的鱼一样颤动。

头顶，暮川淡漠的声音落下。

“第一，我该提醒一声殿下，何为尊师重道。”

“第二，我记得曾经教导过殿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殿下所以为的强大，只在你的方寸认知以内。”

“这浩瀚无垠的世界，能用一根手指头覆灭你皓月帝国的强者数不胜数。”

“殿下的骄傲与底气，在他们看来无知又可笑。”

“如果没有至强的力量，还请殿下先学会如何去做一个谦逊的角色。”

“第三，”

暮川堪堪停下的鞭子再次落在沧王脊背。

沧王身体急促颤了一下，浑身肌肉紧绷，苦熬良久，才将痛吟压下。

暮川徐徐走了两步，来到沧王面前，用鞭梢挑起沧王下巴。

他盯着眼前这张桀骜难驯的苍白容颜，语气愈发寡淡地道：

“你生来居于高位，长了一副坚韧脾性，就该练练你的脑子。”

“做事，别太愚蠢。”

“我常年不出寿宁宫，也没心思理会你们皓月帝国的政务。”

“半年前委实厌倦了炎京的风气，辞了太后来到宣司府，才渐渐接触到你们帝国军部的相关事宜。”

“却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些事情。”

“我追查了几个月，但是只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不过已经足够我联想很多了。”

“殿下，你想看看吗？”

沧王不说话，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痛苦折磨，更是因为恐惧下无处不在的倔强。

无论如何，如今的沧王也不过才刚刚及冠一年。

两个时辰的罚跪带给他震慑的同时，也激起了他心底的烦躁和执拗不甘。

几十鞭子的惩戒，让这种情绪在疼痛下不断滋生蔓延。

因为打不过而被迫受罚。

又因为不甘而拒绝回答问题。

既恐惧又叛逆。

暮川一眼看透沧王内心的情绪坚守，唇瓣微掀，溢出几分哂笑来。

他低头盯着自己执鞭的右手。

跟他犟是吧？

很好。

“既然你不想开口说话，那在这条鞭子断掉之前，你都不要开口说话了。”

“但凡让我听到一点声音，明日这间书房就还是你的。”

暮川慢条斯理地捋了捋已经发热的鞭子，散漫说出的命令透出让人心悸的威仪，无边无际的压迫充斥书房。

接下来的时间里，死寂般的书房内，只剩下破空而下的呼啸鞭影，和越来越粗沉的呼吸声。

若说最开始的几十鞭子，暮川控制着力道，没想要真正伤了沧王。

那么此后落鞭，才算动了真格，鞭鞭皆是九分力道。

沧王咬牙煎熬，背上尖锐凌厉的疼痛仿佛是要把他的骨头劈成两段。

每一鞭都让他疼到极致，疼到面目扭曲。

额头上的冷汗断线珠子似地滚落，颗颗晶莹，挂在青年苍白的下颌线上，平添孱弱和憔悴。

而脊背之上，鞭罚无情，似乎没有尽头。

被牙齿咬住的胳膊渗出血来，无数次即将破喉而出的惨叫和痛吟皆被死死压制在齿缝。

痛到浑浑噩噩时，鞭子终于停了。

“怎么，我们尊贵的殿下要熬不住了？”

暮川走到桌子旁，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润了润嗓子。

顺势倚靠桌沿，漫不经心地看着榻上几经昏厥过去的人。

辗转在痛苦中的沧王听到他这声戏谑：“……”

“不妨这样，我给你一次机会，说一声你错了，并且指出自己错在哪里，我就饶了你。”

暮川拭去鞭子上隐隐沾染的血迹。

沧王艰难喘息，缓了许久才缓慢道：“本王……就！不！说！”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