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狼藉之地，男人下半身被寒冰冻住，浑身上下分明没有伤痕，淋漓鲜血却涓涓而下，男人脸色苍白，阴沉气息挥之不去。

暮川走近，淡然闲适地问了句:“殿下可还好啊？”

沧王抬头质问:“你很早就来了是吗？”

暮川道:“也不是很早，跟那位导师差不多时间。”

沧王冷笑:“然后你就在外面看了一场本王被虐打的好戏？”

暮川摇头，有心无力的真诚表情:“关键是，我也打不过她呀。”

提起这事，沧王又气又疑惑，直接问暮川:

“落日学宫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强者？”

暮川摊手:“我怎么知道？”

沧王目光冰冷:“你掌控宣司府，眼线遍布边境，你敢说你不知道？”

暮川道:“强者不强者的，得对方出手才知道。”

“那位姑娘安安静静待在学宫里，若非沧王殿下打上门，将人惹怒了，想必人家也是不想对我等小弱鸡动手的。”

沧王道:“本王只是为了教训忤逆犯上的下属。”

暮川背靠椅子瞧他，短促嗤笑一声，摇摇头，颇为感慨地叹息。

沧王皱眉:“你笑什么？”

暮川道:“我笑这三千世界，芸芸众生，哪里都有自以为是的角色，时时刻刻做些愚蠢而不自知的事情。”

“可究其结果，不过是给这红尘人间添一部讽刺又滑稽的戏文。”

“蓦然回首，才知当时妄为，悔愧突生，死后孤魂百世，执念忘川，千秋难散。”

沧王:“……”

沧王深呼吸一口气，克制着脾气道:“你能不能跟本王说人话？”

“行。”

暮川开口就是一句，“你一个大男人，很喜欢打人家小姑娘？”

沧王堪堪压下的怒火再次涌上:“她想背叛本王！”

暮川客观分析道:“问瑄姑娘应该只是想脱离你们沧王府吧。”

沧王道:“在本王这里，脱离就是背叛，不可饶恕！”

暮川轻“啧”，挺不能理解地道:“人家小姑娘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是被什么人给欺负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让人家对你沧王府彻底失望了，才要决然离开。”

“你如此武断地认为那是一种背叛，将人打得半死不活，不太好吧。”

沧王道:“借口！”

暮川:“……”讲不通。

沧王眼神阴狠地道：“身为沧王府的人，锦衣玉食，地位尊贵。”

“除了背叛，本王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原因，不惜领受酷刑，自废修为，也要斩断同王府的一切关联。”

暮川道:“那敢问尊贵的殿下，问瑄姑娘脱离王府后背叛了您什么？”

沧王唇瓣微张，却吐不出句子，他眉心拢在一起，抬头凝望暮川，语气沉沉。

“本王见你审问女犯人时心狠手辣，各种刑具交替使用，半分仁慈都见不着，宣司府前任统领谢姚落在你手里也没讨着好。”

“怎么如今，倒是帮问瑄说起话来了？”

暮川淡笑道:“殿下也说了，那是犯人。对待犯人，何须心慈手软？”

“更何况，殿下何曾见到我审错对象？在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之前，我可从来都没有盲目地严刑逼供。”

“至于问瑄姑娘，殿下可能误会了。”

“定罪，讲究一个证据确凿。没有证据，也没有任何值得思考的猜测，殿下便将人视为背叛。”

“这大概会是昏君行为。”

沧王:“你敢当着帝君的面把这句话再说一次吗？”

暮川道:“又不是没说过。”

“行了，你好好想想吧。早点解决了你和问瑄姑娘之间的矛盾，早点返回炎京。”

“你在边境多待一个时辰，都是在给我惹麻烦。”

暮川挥手，黑暗灵力萦绕出来，腐蚀掉禁锢沧王的寒冰。

另外又补充道:“那位星涅导师看着漂亮温柔，实则是个狠角色，脾气好坏全分人。前一刻钟救的人，发觉不对，下一瞬就能杀了。”

“王爷下次见问瑄姑娘，别动手动脚。否则即便是帝君来了，也救不了你。”

沧王探究问:“你很了解那位导师？”

暮川道:“看来王爷的人情世故还是经历得太少，但凡多出来历练历练，多挨几顿毒打，自然能够通过短暂相处看清一个人的内在脾性。”

沧王不说话了。

禁锢他下半身的寒冰已经化去，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身躯狠狠晃了一下，眼前阴云重重。

然而体内分筋错骨般的剧痛并不能阻碍他的思考。

“她的冰灵力很强，至少八级。”

“可她看起来很年轻。要么，她是天赋异禀，年少得志，又有奇遇加身；要么，她是隐世大能的伪装，她可能已经几百岁了。”

边说，边盯着暮川。

暮川侧过脸，避开沧王视线，说:“你这眼神也太灼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