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下意识的，也跟着皱眉。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秦杜仲露出这种表情？

就连诊断周学铭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凝重。

顾渊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立刻问：“秦老，这是……”

“你从哪里弄来的？”

秦杜仲打断他的话，反而问。

顾渊看了一眼小李子，有点为难。

倒不是他不信任小李子，只是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

若是得知如兰被掉包了，估计当场就能跳起来，夺门而出去找麻烦。

一时之间，两道目光都落在小李子身上。

当事人后知后觉，眨巴眨巴眼睛，“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有什么是当着我的面，不好说的？”

秦杜仲点头：“老夫想单独和顾渊说。”

主动背下这个锅，秦杜仲一脸嫌弃：“你就出去给老夫端些点心来，老夫饿了。”

“你这老头儿！”

小李子气得跺脚，“支开我也不能掩饰一下？”

秦杜仲点头：“不能。”

没了办法，小李子只能乖乖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顾渊才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秦杜仲的眉头紧锁，边听边点头，“怪不得，怪不得！”

那丫头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顾渊说完，连忙问：“秦老可否解释一下，那水中掺了什么东西？”

话说到这，秦杜仲的脸色瞬间暗淡。

“其实，老夫骗了你，老夫并非是张天青的师兄，而是……”

“他的师傅，对吧。”

顾渊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

秦杜仲瞳孔骤缩，“你居然知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

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虞鹤。

“不是，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说好的命运共同体呢！

她这次都没有漏看了，怎么还是跟不上节奏啊混蛋！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居然不告诉我！”

虞鹤气鼓鼓，双手叉腰。

秦杜仲也在问：“你究竟是何时发现的？”

面对双重质问，顾渊不急不缓，“最开始就发现了。”

倒不如说，这都不需要什么发现。

破绽百出，而且太过明显。

倒是懒狐狸没看出来，他才觉得惊讶。

面对如此回答，二人皆是沉默。

眼前这人，是不是在暗示，他/她太蠢了？

“秦老，这并不重要。”

顾渊摇摇头，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您不妨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

秦杜仲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一种毒。”

或许，在解释这是什么毒前，秦杜仲更想讲个故事。

身为一名医术不错的大夫，秦杜仲和所有大夫一样，上了年纪，便寻思着收徒。

挑来挑去，也才选出来一个天赋不错的弟子。

第一个弟子，他自然是尽心尽力地教导。

毫无保留，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然而，不知道说他弟子悟性不行，还是说不适合当医者。

总之就是经常出岔子。

秦杜仲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难不成我看走眼了？”

可当初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弟子不过一个小孩儿，却区分得出各种草药是否有毒。

这般天赋，实在是不应该啊！

直到有一天，大弟子研制出了七日消神散。八壹中文網

这时，秦杜仲已经再发现个天赋不错的孩子，名为张天青，并且领了回来。

“哇，这是什么呀？感觉好厉害哦！”

年幼的张天青惊讶得不行，满脸崇拜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秦杜仲却皱眉，厉声呵斥，“把这东西弄走！”

医者医者，学的是医术，为的是救人。

研制出这等玄乎的毒药，算怎么回事？

大弟子脸色一僵，只得乖乖答应，“好。”

秦杜仲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某一个夜里起夜，被他发现了偷偷研制毒药的大弟子。

那一晚的对峙，叫秦杜仲终生难以忘怀。

他失望地问，“为什么要研制毒药？你是大夫啊！”

大弟子神情倔强，高高仰着头，不肯低下。

“弟子就不该走医这条路！”

秦杜仲扫了一眼地上陈杂的毒，心中一片冰凉。

早在第一眼见到大弟子的时候，他就知道的。

这孩子是个练毒的好苗子。

但毒害人不说，练毒之人，十之八九，走上歪路。

他企图早早引人入正途，哪怕日后大弟子真的接触到了毒，也不会走上歧途。

但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步。

或许是因为他的不够关心，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天赋更高的张天青身上。

又或许是因为……

不，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从那一晚后，师徒二人决裂。

直到今日，秦杜仲再没见过大弟子。

听完这个故事，虞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秦老如果多关照大弟子一些，事情会不一样吗？”

顾渊没说话，摇了摇头。

不会。

虞鹤心中也知道，其实是不会的。

一念成魔。

往往就在一瞬间，人今后的路途就被决定好了。

当大弟子决心背着秦杜仲，继续偷偷研制毒药的那一刻开始，他注定不再是医者。

而是一位毒师。

现在，这位未曾谋面，却已经交锋两次的人，终于有了身份。

秦杜仲长叹一声，许诺，“老夫定会亲自捉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