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楼后，虞鹤见着顾渊回到了周知府的小院子，然后就站在院子里发呆。
当屏幕上的天空眼色已经变成暗红，虞鹤数着第三十七只鸟飞了过去。
她忍不住了。
“我说顾渊，你还要在这站到什么时候？”
他就连小李子喊吃晚饭，都没去。
闻言，顾渊终于开口，“回去了。”
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性感，虞鹤却还是听出来了失落。
想来也是，被自己最尊重的老师怀疑训斥，能做到顾渊这样也算不错了。
他一没和那人争执，二没离开后崩溃。
只不过站在这看了很久的天空而已。
虞鹤心里有些难受，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开口安慰道：“你不要为一个根本不了解你的人难过了。”
“虽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老师，但就根据他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他只是把你当成炫耀的工具了。”
“一旦你犯错，不能维持完美弟子的人设，他不能把你当成谈资，就……”
虞鹤叹一口气，自知说话是有些重了。
可她真的是那么想的。
如果顾渊的老师真的那么看重他，到了视若己出程度，至少会有一丝信任在吧？
只可惜，她完全没有看到。
她只看到了一个失望的中年男人，不明所以就一通斥责，还自觉什么都没做错。
“总之，你好好想想吧。”
丢下最后一句，虞鹤选择了休眠八个小时。
不按的话，她真怕自己睡不着觉。
是夜。
兰泽书院旁的小院里，欧焕章点着一盏油灯，手上拿着学生交上来的作业，却怎么也看不进一个字。
下午的时候，顾渊走前说的那句话，现在还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为什么不去问问宋琮……”
嘴里呢喃重复着这句话，欧焕章死死地皱着眉头，不敢去深想里头的含义。
但思绪一但涌现，根本控制不住。
他甚至于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顾渊进宫当太监，是宋琮害的。
“不不不！”
欧焕章使劲摇摇头，发出一声自嘲的笑，“这怎么可能？宋琮和顾渊可是好友啊，况且宋琮那么善良。”
顾渊家境贫寒，欧焕章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他也不过是个书院的老师，每日混个温饱便差不多了，太多的钱财也没有。八壹中文網
顾渊有困难，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有宋琮，家境殷实富裕，每每顾渊都快吃不上饭了，宋琮都会伸出援手。
“宋琮怎么可能害顾渊呢。”
再次重复这句话，欧焕章坚定点头，告诉自己，“不要被现在的顾渊骗了，他已经变了。”
曾经那个单纯的顾渊，早就不见了！
如此这般想着，欧焕章低头去看那些字，这才集中了精力。
但次日一早，欧焕章看着自己的所在的地方，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还是来了这呢……”
抬眼一看，正是周知府的小院。
欧焕章正在门口踟躇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便眼见地看见一小男孩从侧门出来了。
“那边的那位小仁兄！”
小李子脚步一顿，十分疑惑地循声去看，“这位先生，你是在叫咱家？”
听见这个自称，欧焕章明显一愣。
这才仔细观察起来。
面前的小男孩瘦瘦小小，身子纤细，面庞白净清秀，模样算得上标准，却看上去有些像是小姑娘一般。
特别是那声音尖声细气的，是个小太监无疑了。
“这位公公，”既然是皇宫中的人，自然是陛下带来的，欧焕章变得有些恭敬起来，“鄙人名唤欧焕章。”
“哦……”
小李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这是谁。
看一眼欧焕章的长衫，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但也还算不错。
特别是对方身上的书卷气，十分浓厚，小李子还是端正了态度，礼貌地问了句，“欧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欧焕章抿了抿唇，问，“宋琮宋大人，可是住在此院子里？”
小李子眉头一皱。
是来找宋琮的？
他对这墙头草两边倒的家伙可没什么好感！
特别是宋琮看起来还和大哥哥不太对付，他就更不喜欢了。
“先生是来找宋大人的啊，”小李子佯装恍然，但又有些为难，“您的身份咱家都不知，这……”
别的不说，小李子觉得先套个话。
要是对方来头不小，那他就敲一笔，再带话。
要是个小人物啊，就根本不搭理，叫侍卫把人赶走就行。
欧焕章自觉疏忽，忘了自报家门，立刻道，“鄙人是兰泽书院的老师，也是宋大人曾经的老师，今日一来，是想和曾经的弟子叙叙旧。”
兰泽书院的老师？
小李子一愣。
那不也是大哥哥的老师吗？
疑问没忍住，小李子脱口而出，“那你也是顾渊的老师吗？”
欧焕章沉默片刻，道：“不是。”
昨日一事后，顾渊和自己已经断绝了师徒关系。
所以这个答案，也算是理所应当。
小李子没多想，只以为兰泽书院老师不少，汪博学和顾渊是一个老师的学生，而宋琮则面前这位欧焕章的学生。
他眼珠子一转，言语暗示，“这帮忙传话也不是不行，只是咱家现在还有要事要做呢。”
小李子随手指了指街道，示意自己要去买东西。
欧焕章暗暗唾弃，但表面上还是挂着笑，拿出来了几个铜板，“劳驾这位小公公了。”
这不给还好，给到小李子手里，他白眼都差点没翻上天。
这才几个钱啊！
也太抠搜了吧？
鄙夷地看了一眼欧焕章，小李子已经把他当成了宋琮那一路的人。
光爱说些花言巧语，实际行动太差劲。
“行吧，咱家就勉为其难地去带个话。”
拿钱办事。
虽然钱也不多，小李子还是掉了头，转身往后走。
看着他的背影，欧焕章脸上的厌恶之色顿时浮现。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顾渊就是因为和你们这样的太监待在一起，才变成了那样子！”
恶狠狠地唾弃了一番，欧焕章还是拉长了脖子开始等待。
这边，小李子刚刚折返，便碰上了顾渊。
“诶，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