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当即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汪家的事！

欧焕章满眼失望，他看向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怎么也想不明白。

“顾渊，你竟如此狠心，就连同门也这般算计？”

“汪家可以说是家破人亡了！”

若不是汪博学今日被那两名关系不错的同门拖来书院，欧焕章还以为他只是又去玩乐，不肯来上学罢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汪家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而且这一切，顾渊还在其中推波助澜。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欧焕章先是震惊，顾渊没去参加科举，反而去做了太监。

再是不敢相信。

欧焕章自诩了解顾渊。

在他眼里，顾渊是个善良单纯，一心为了弟弟妹妹的好孩子。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工于心计，害人不浅的事？

汪家固然有错，汪博学也绝不是个纯粹的好孩子，甚至有些厌恶顾渊，这点欧焕章也是知道的。

但谁人无过？

再怎么样，这些都不是顾渊这么做的理由。

欧焕章看着面前的顾渊，心中有气，“你的老师，鄙人真是当不起了。”

“我呸，你懂什么！”

虞鹤看着欧焕章那样就来气，“这世界上就你一个好人，知道体谅别人的难处是吧？”

“汪博学那天晚上那么侮辱顾渊，你当然不难受了，毕竟又不是骂你，又不是喊你下跪！”

“他就是活该！”

“不管怎么说，汪家要和笑面虎那家伙站队，就要做好被弄死的准备！”

她最看不惯这种爱装圣人的家伙了。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汪博学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压死顾渊，狠狠羞辱他。

顾渊也不过给了他一个选择，又没有逼着他和笑面虎同流合污，更没有逼着他们汪家去克扣下面的人。

说到底，害死汪家的，是汪氏父子的贪婪。

“真是站着说话不……”

“够了。”

顾渊低哑的声音，把虞鹤的话打断。

他墨色的眸子冰凉，看向欧焕章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

顾渊先是问了一个问题，“老师，你真的了解弟子吗？”

欧焕章一愣，有些生气，“你十四岁进书院，至今已经六年！我不了解，谁又算是了解你的？”

甚至可以说，顾渊就是他看着长大的。

闻言，顾渊静默了一会，只是看着面前的男子。

六年时间，欧焕章看着他长大，他又何尝不是看着欧焕章老去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进了皇宫吗？”

顾渊没忍住，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虞鹤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响。

遭了。

她的宿主居然问了这个问题，这位老师，你可千万别……

欧焕章没怎么犹豫，皱着眉，“缺钱吧。”

完了。

虞鹤心里冒出这两个大字。

老师啊老师，你还说你了解顾渊，结果没怎么思考就得出来了这种答案？

那你和那些交情不深的同学又有什么区别！

倒是顾渊，轻轻笑了一声。

“老师，你说你了解弟子，那还能得出这种结论。”

不知为何，顾渊有点释然了。

今日在赈灾棚里，书院的人找上来的时候，他紧张极了。

听说欧焕章要见自己，顾渊很忐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生怕自己叫老师失望了。

但现在，顾渊心情变轻松了。

闻言，欧焕章眉头一皱，似乎对顾渊的回答很是不满。

“那你还能是因为什么？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所以这些年一直不急着收你的束脩，不给你压力，想让你好好读书。”

“结果，你居然还是做出了那种事情！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别人面前提你？”

顾渊摇摇头，“那便不提了吧。”

此回答一出，虞鹤从欧焕章脸上读到了一个词：不可置信。

“怎么？傻眼了？”

嘲讽全开，虞鹤阴阳怪气，“想不到会被怼吧？是不是还想三言两语把顾渊说哭了，然后边哭边认错求原谅啊？”

“做你的白日大梦！”

欧焕章一时间有些急了，他横眉倒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顾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渊面不改色：“我知道。”

“那你还！”

用手指着顾渊，欧焕章气得更难受了。

“为师本把宋琮当成最引以为傲的弟子，可自从见了你，为师相信，你肯定比他更能出人头地！”

“可现在，我算是看走眼了！”

“从今往后，我们断绝师徒关系！”

话音落下，顾渊眸子闪过一抹晦色。

但，他还是起身，直接打开了门。

“悉听尊便。”

离开前，顾渊再回头看了欧焕章一眼，“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不去问问宋琮呢？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