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毫不意外。
他转身，深邃的眸子对上宋琮，“为何？”
宋琮有些气急败坏，“你还问我为何？你不该解释一下么！”
为何被陛下叫做五弟？
又为何棋艺那么好，却从不在书院里下棋？
顾渊一脸莫名其妙，深色的瞳仁里居然有些许认真，“我凭什么要与你解释？”
“你……”
宋琮一噎。
旋即恼了，“就凭你是太监，我是大臣！而且你弟妹还在我府上！”
他们如今地位悬殊，顾渊凭什么还一身傲气？
“哦。”
顾渊淡淡应了一声，“那便麻烦你照顾些时日了。”
闻言，宋琮的表情再度崩裂。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好半晌，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胸口起伏着，指着顾渊说了两个字，“无耻！”
宋琮暗暗下了决心，等他这次回去，就要把顾俏儿和顾潜赶走。
言罢，不远处的小李子正步履轻快地跑回来，宋琮抿紧唇，扭头离开。
“喏，大哥哥，我也给你买了一根！”
灿烂的笑容堪比春日的暖阳，小李子高高举着那根糖葫芦，塞进顾渊手里，“快尝尝，可好吃啦！”
顾渊没有拒绝，尝了一口，“嗯，挺甜的。”
虞鹤看得那叫一个馋：“我也想吃糖葫芦……”
她岂止是想吃糖葫芦啊！
现在就算是给她块海盐小饼干，她都能觉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不用吃也不能吃东西这么多天，虞鹤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
真的有修仙人士会辟谷吗？
那么多好吃的，酸辣甜麻，一想到她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咕咚。”
特别没出息地，虞鹤吞咽了一声。
顾渊眉峰微动，“想吃？”
“嗯，”虞鹤巴巴地看着，渴望到了极致，“太想了。”
她甚至愿意用……
等会儿，她现在用化形丹把自己弄出来不就可以吃了吗！
虞鹤瞬间蠢蠢欲动。
现在不是在皇宫里，某个角落忽然出现一个没穿宫女衣裳的女子，也不是什么怪事。
这么想着，虞鹤决定了。
“顾渊，我想睡一会。”
这慌撒得虞鹤手心直冒汗。
顾渊皱眉，“你睡觉什么时候还需要知会我一声了？”
平日里这懒狐狸一声不吭睡过去的时候多了去了。
虞鹤挠挠头，“这不是怕你担心我嘛！”
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溜出去玩，她就觉得心里慌慌的。
其实也不是非要偷偷摸摸的，但一回想起上次的经历，虞鹤本能地抗拒告诉顾渊。
变成狐狸他都害怕，真成人了，岂不是……
虞鹤甩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她都要出去玩了！还想不开心的事情干嘛？
【是否兑换化形丹？】
“是。”
虞鹤坚定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尽量想象自己穿着和街上女子差不多服饰的模样。
下一秒，耳边隐隐约约嘈杂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楚。
“哎呦，就便宜点儿吧，着急回家呢！”
“大娘，您就别为难我了。”
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蓝色衣裳的少女忽然出现。
或许会有人一瞬疑惑，但转念又想：应该是从那边巷子里走出来的吧？
顾渊只觉心中忽而空落落，他蹙眉低头，还来不及思忖是为何，就被小李子的惊呼打断。
“大哥哥，你看那边那个姐姐，好漂亮啊……”
小李子眼中的惊艳毫不掩饰，“她比好多娘娘都好看呢！”
“嗯。”
顾渊没什么兴致，但还是抬眸去看。
只一眼，他有些愣神。
眼前的女子身着蓝色衣裙，长发盘起，肌肤胜雪。
她微微弯腰，认真在看面前的糕点，清透的双眸水光盈盈。
似乎是在讨价，她露出了一个撒娇的笑容，唇边凹进一个梨涡。
她的美和贵妃的媚不同，和淑妃的雅不同。
是什么样的呢？
顾渊心中莫名升起了这个疑惑。
“好大叔，你就送我一块尝尝嘛！”
虞鹤放软了语调，眨巴眨巴眼睛，从下往上看，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兮兮一点点。
呜呜呜，光想着能出来吃喝玩乐，结果忘了自己没有钱！
她哪怕有一个铜板，也不至于在这出卖的自己的美色。
“你这小姑娘！”
大叔被她又是戴高帽，又是扮可怜，完全没了辙，“下次记得来买我家的糕点就行！”
“耶，谢谢大叔！”
虞鹤计谋得逞，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瞧瞧，美貌就是武器！
她小心翼翼地捻着这块精致的糕点，放到鼻尖闻了闻。
“嗯~是红糖的香气。”
“嗷呜！”
一口塞进去，虞鹤捧着脸，完全大满足。
“呜，好久没吃到东西了！好好吃啊！”
虽然根本不够塞牙缝，但虞鹤还是被舌尖的甜意感动到想要流泪。
前调，是甜的。
中调，是红糖味儿的。
后调，是香香甜甜的！
虞鹤一个没忍住，吧嗒，一颗眼泪就掉下来了。
直接把摆摊的大叔看傻眼了，“不是我说小姑娘，你是多久没吃饭了啊？叔再给你两块，别哭了，啊。”
虞鹤闻言，本来还没想哭的，马上捂着脸，哭得更起劲了。
“嘤嘤嘤，我三天没吃饭了，叔，谢谢你，你真是大好人，娶的媳妇漂亮又贴心！”
一面装哭，虞鹤也忘伸手去接大叔递过来的糕点。
周围要走的摊贩们一看，多漂亮一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心里的怜惜那是怎么也止不住。
“唉，我这剩下点糖水儿，姑娘你喝吗？”
“我这也有点……”
不多时，虞鹤手上满满当当都是吃的，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
“谢谢你们！”
她发自内心地感谢，摊贩们哈哈一笑，就此告别。
这一幕，全落入了顾渊和小李子的眼中。
“那个姐姐好看是好看，怎么感觉有点……”
小李子斟酌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形容。
顾渊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嗯！”
恋恋不舍地吃掉最后一颗糖葫芦，小李子吧唧一下嘴，跟着顾渊往回走。
走前，顾渊到底还是没忍住再回头，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