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每个关节生锈了一般钻疼，祝悠悠栽倒在床上，一口气睡到了傍晚。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她烦躁地坐起身，李绮兰带着耳机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愁眉苦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祝悠悠只能自己去请她们离开。她爬下床，环住手臂，歪身慵懒地靠在门框上，与那些不友好的视线碰撞。“同学，你们住在这层吗？”

那几个面生的女生摆明了就是来找麻烦的，瞧见祝悠悠是个臭脸的硬骨头，顿时恶语相向、“你就是被霍临风保养的小太妹？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你们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快滚。”

祝悠悠甩手将门关上，门与门框重重的碰撞，将墙壁上粘贴的海报都震掉了。门关上，李绮兰才摘下耳机，眨巴着眼，将热度最高的花边新闻推到祝悠悠的面前。祝悠悠摸了摸乱发，视线快速地从那个标题上扫视。她和霍临风的名字再度冲上热搜。上次是女友，这次两人的关系直接变成了包养。“都快冬天了，还有人拿这个事蹭热度啊。”

“女神不是解释过吗？霍总裁是她叔叔。”

“这种话你们也信，祝悠悠那种身份，是怎么认识霍临风这个好叔叔的？”

……祝悠悠看着那几个熟悉的账号，都是电影学院的老熟人了。这点事祝悠悠不想管，马上就要进组拍摄了，她需要心静下来。“你刚才睡觉的时候，韦生导演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没敢接。”

李绮兰咬着吸管，小心地说。祝悠悠反手拿起手机，点开与韦生的通话记录，后面的数字已经变成99加了。“喂，韦生导演。”

“你看热搜了吗？”

韦生问。“刚看到。”

祝悠悠在敲击着键盘，搜索韦生的名字。果不其然，未播出的电影再次受到牵连。韦生最新的微博，是那条选出女主角的帖子，经历几次风波，那条帖子已经有上千万评论了。“给你三天时间，这个绯闻不解释清楚，我们这边就更换女主角。”

韦生斩钉截铁地说完，就挂断电话。电话的忙音响起，祝悠悠微勾起唇角，单手支起下颚。她能理解韦生导演的难处。韦生是导演中的一股清流，演员都是没流量的新生代。带资进组，演技不佳的明星，他通通拒之门外。这部电影所有的花费，都是从韦生的个人账户划账的。没有流量，没有资本扶持。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韦生的口碑一落千丈。网上的骂声一片，祝悠悠仿佛已经看到了秋后票房的惨状。没有资金回笼，韦生的导演之路可能就此打住了，说不准还会放下一身傲骨，去求人。“悠悠，你还笑得出来吗？要是韦生导演把女主角的戏份给了别人，你以后的花路就难走了啊。”

李绮兰担忧地凑到祝悠悠跟前，声音极小地问：“你和霍临风到底是什么关系，隐婚吗？”

祝悠悠噗嗤一声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我是怎么当上女主角的，韦生导演最清楚了。放心吧，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李绮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真的结婚了吗？”

“结婚了，结婚了，我们孩子都三岁了。”

祝悠悠笑的前俯后仰，指尖滑动着屏幕，看着营销号发布的─祝悠悠恋情实锤。图片是霍临风和她的衣服细节对比图，十套衣服有九套都是同款，配饰几乎一样。看来以后衣服要自己买了。祝悠悠揉着眉宇，舒了口气，登上社交账号，抱起键盘，在编辑框里长篇大论起来。鼠标停在添加图片那处。一面之词抵不过网友的口水，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她的话。嫉妒已经让那些人变得面目全非了。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发澄清帖子时，手机震动了两下。“嗡嗡。”

霍临风的名字跳进她的眼帘里。李绮兰也瞪大眼睛，眼疾手快地替她摁下接听键。“祝悠悠。”

男人散漫的声音，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每回他郑重其事地呼唤祝悠悠的名字，都没什么好事。祝悠悠心里咯噔一下，提醒道：“不要乱说话，我身边有人。”

“什么人？男的女的？你不在宿舍好好休息跑哪里玩去了？你不会去找祝君述了吧？”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霍临风的心里炸开。祝悠悠少回答一个，他都觉得不对劲。“是女的，我室友，你认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我哪敢出去玩啊？”

祝悠悠不正经地调侃道。叮咚一声，沉寂很久的霍临风微博跳出一段澄清条。男人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电话那头喃道：“你，还我清白。”

祝悠悠以盗铃不及掩耳的速度，点开那个澄清条：一份资助的流水账。“我去，不愧是霍总，好手段。”

保险起见，祝悠悠特地在助学网上看了霍临风的资助信息。在霍临风资助过的人里，不仅有祝悠悠的名字，还有很多已经小有成就的名人。帖子仅发出几分钟，就有很多流量明星相继转发。一时之间，整个社交软件都瘫痪了，进去只能看到刷白的屏幕，和大大的感叹号。霍临风切回小号，想跟风骂几句发布绯闻的人。谁知程序瘫痪，强制下线了。他拿起手机，中指在手机背壳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替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晚上回来好好谢我一下？”

金属感的声音隔着屏幕传了过来。祝悠悠惊恐地压着嗓音，低吼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着，你什么意思啊？我费这么大劲给你立的人设，你晚上还不回来吃饭？”

霍临风很委屈地问。那幽怨的语气都像是等不到妻子回家的妒夫。祝悠悠担心李绮兰会误会两人的关系，加重语气，警告：“好好说话。”

“薄情寡义的女人。”

霍临风挂断电话。安静的会议室终于恢复了一点声音。项目部的总监拿着计划表，目瞪口呆地站在展示板前，用手狠狠地掐了下腿上的肉。真实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磕磕巴巴地讲解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