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王青推着轮椅消失在走廊尽头,高畏民才关了房门,走回床边。 就在坐下的瞬间,高畏民突然看向袁阳苑,冲他招了招手,笑道: “对了,老袁,明天我会安排一场病案研讨会。你如果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参加吧,有个朋友想见见你。”
“见我?”
袁阳苑十分不解,又感觉很诧异,我跟你高畏民很熟吗? “是的。”
高畏民对袁阳苑的眼神视而不见,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好的,谢谢高院长啊!”
见高畏民根本不看自己的眼神,袁阳苑想了想,挤出一丝笑容,准备拒绝。但他在即将开口拒绝的一刹那,改口答应了。 他觉得,高畏民这个提议别有用心,要是毛小军授意的,那就不能拒绝。 如果不是毛小军授意的,那就是一个和毛小军这一系的人搞好关系的契机,不应该错过! 这样想着,袁阳苑就略显不情愿的答应了高畏民的邀请。 “客气个啥,那我先走了,到时候,我会派车接你的。”
见袁阳苑已经答应,高畏民祝福范社几句,就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等高畏民离开之后,袁阳苑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高畏民的这个举动,让范社很奇怪。 他们两人貌似不熟悉,他为什么想要袁阳苑参加什么研讨会? 想到这里,范社不禁猜测道:莫非,高畏民和毛小军通过气了,也参与了计划? 范社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一定和事实有些出入。 不管怎样,既然高畏民想要和袁阳苑拉近关系,那他肯定会告知毛小军。 想通了这些,范社往床头一靠,意味深长的看向袁阳苑。 惊觉范社眼神不对,袁阳苑微皱眉头,没好气的说道: “老范,我可不习惯被男人盯着看!”
刘晓芳闻言大笑,指了指范社: “范叔,你们俩有意思!”
范社不以为然,看着袁阳苑道: “有句话,我得说!我知道你有些身份,可是,在关于张逸雄这件事上面,我也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安排,否则的话,恐怕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这样吧,等小军回来之后,咱们一起商量一下,怎么让你和我们共同进退,这样才会不出岔子。”
“呵呵!”
袁阳苑笑了,“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这样吧,我等你们的通知吧。”
范社盯着袁阳苑片刻,随即一笑: “老袁啊,你可千万别怪我多心啊,我们这些年,已经被搞怕了!”
“明白!这些年,常来县城,骨越门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
袁阳苑淡然一笑,他心中也是很感慨,他这次来中心医院的任务,是帮助张逸雄试探毛小军加盟高能保镖训练学院的真实目的,而现在却变成了针对张逸雄的人,还不能不参与进去。 他暗叹一声,不得不说,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或者说注定? 就在袁阳苑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三人闻声望去,毛小军领着张巩昌和王青走了进来。 进入病房,毛小军向三人微点头,随即指着范社对张巩昌介绍道: “张医生,这位就是范社。”
话音刚落,张巩昌面脸堆笑,走向病床,伸出了右手,径直与范社握手: “你好啊,老范,久仰大名了!我叫张巩昌,是中心医院的专家组组长,有些事情要麻烦你一下。”
范社微皱眉头,诧异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来帮忙的?”
“这样,有个外伤,伤口炸裂形,想请您帮忙处理一下。不知道您方便吗?”
“什么?高畏民同意的吗?”
范社闻听让自己帮处理外伤,大为吃惊,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算是自己有能力也不可以,在户外处理还行,到手术室处理外伤,简直就是乱来!这不是给自己制造违规吗? 这个张巩昌,真够坏的! 幸亏王素莹当初和他分开了,跟这老小子在一起,早晚有大祸。 既然他有坏心,不如让毛小军给他点苦头尝尝,推到张逸雄那里去! 想到张巩昌是毛小军带过来的,范社心下一动,抬头望向马小军,满眼尽是疑惑: “小军,我没听错吧?他说,让我帮他们中心医院处理外伤?”
闻言,张巩昌微微一笑,望着这个范社,脸上充满了期待。 几年前,当他得知范社善于处理异形外伤的时候,就总想当场观摩一下,总也找不到机会,这一次,知道范社就住在这里,他认为机会来了。 但是,几天下来,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正好今天看见毛小军,便开口试着问一下。 让张巩昌没想到的是,毛小军竟然一口答应,直接带他过来了! 于是,他心里有了主意,尽量借用毛小军关系,忽悠范社过去做个手术,观摩一下,如果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就要求范社传授给自己,不然,就以非法行医的名义举报。 所以,此时,不管范社什么反应,他都保持冷静,把赌注压在毛小军身上。 他却不知道,毛小军此时也在打他的主意: 用范社处理外伤技术,交换一个可以进入张氏集团研发中心的人。 根据律师反馈回来的信息,毛小军知道,张氏集团正在开发一款促进外伤愈合的药,他想和张巩昌达成协议,去了解一下,看张氏集团此次到底是真的自己开发,还是故伎重演,继续那别人家的药回来换包装。 也就是想到这一点,毛小军才决定带着张巩昌来见范社。 此时,看到满是疑惑,毛小军微微一笑: “范叔,你担心什么?怕有非法行医的嫌疑吗?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张医生也不会硬要逼着你去做这个手术的,对吧,张医生?”
此话一出,张巩昌顿时愣了:“……” 这和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刚才还说,鼓动范社去做呢,怎么现在就变了? 这是坑我吗? 张巩昌一时气急,直想当场驳斥毛小军……但微一思索,他迅速否定了自己的念头,努力控制住了自己。 没办法,惹不起! 微沉吟,张巩昌望了毛小军一言,淡声说道: “我可不敢逼着范先生去非法行医!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帮我们这个忙!”
毛小军佯做沉思,提了个建议: “要不这样,范叔就从旁指导一下?”
说着,给范社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配合自己。 范社眼神微震,沉思片刻,懂了毛小军的意思,但他想将张巩昌一军: “张医生,这么方式你能接受吗?不行的话,你干脆拜师,这样,我出面指导,别人就没啥话说了。”
一言既出,众人都愣住了。 咦,这范社,够凶狠的啊! 张巩昌更是吃惊,愣愣盯着范社,半天没反应过来。 哎,你个老小子,不就是有点嫌疑吗,还没做呢,这就开始给我难堪了? 但想归想,为了弄清范社的技术手法,张巩昌狠了狠心,直视范社,认真说道: “范社先生,要我拜师,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今天能够指导我,用你的方式处理好那个已经开始腐烂的异形伤口,我当众向你拜师!我张巩昌,保证是最传统的那种拜师礼!”
众人闻言,大感意外,这张巩昌应该拒绝接受才符合常理! 怎么,竟然同意了? 一瞬间,大家都懂了,这个张巩昌绝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刘晓芳更是暗自腹诽,果然是个为了自己不惜代价的人,怪不得当初抛弃王姨,那么果断!不是什么好东西。 毛小军静观片刻,望向袁阳苑,缓缓说道: “老袁,张氏集团研发中心,好像有课题对外合作的,而且张氏集团和中心医院也是战略合作伙伴,你看能不能搞个外伤的课题过来,让张医生来主持!”
袁阳苑听毛小军这样说,眼神微动,但不明白毛小军的意图,他也就没说话,只是做出思考状。 他很想直接问毛小军,这么急着把张巩昌推进张氏集团,目的就是张逸雄吗?可别追究之前的事情,要不然,岂不是连累到自己! 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讲,只好佯做沉思了。 与此同时,张巩昌听了,却是大为惊喜,连忙毛小军致礼: “谢了!毛顾问!”
毛小军轻啐:“谢什么……叫我小军!那个什么毛顾问,听着别扭,有点像‘毛的顾问’!你不尴尬,我尴尬!”
话音刚落,众人哄然而笑。 片刻之后,袁阳苑狐疑的看着毛小军,试探着说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高院长那边……” 毛小军笑了: “我去跟高院长说,应该没问题。”
说完,他看向范社: “范叔,您老就辛苦一下,陪张医生走一趟吧!您是不知道,张医生知道您在,可是很激动的!那边早就安排到位,就等您大驾光临了!”
听毛小军这样说,张巩昌立即向范社缓缓点头,以做致礼,满脸都是诚恳之色。 看到张巩昌这幅模样,范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略作沉思,范社伸出手道:“那就麻烦张专家了……推着我过去吧!”
“可别叫我专家!别扭!”
张巩昌闻言大囧,拍了拍手,“范老师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实在不行,我背着你过去也行!”
说着,他看了看表,认真说道: “我们还是快点准备吧,免得等下伤口又有新的变化。”
说着,张巩昌叫了护士过来,把范社扶上轮椅。 很快,众人一起来到手术室。 那个受伤的人正躺着,伤口正在消毒,范社示意把轮椅推近点。 他只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范社往轮椅后背一靠,对张巩昌道: “那张一声,你准备好,我来讲,你动手。”
张巩昌立即戴上手套,点头道: “嗯,范老师,你尽管指点,不要有顾虑。”
范社点头:“好。”
张巩昌立即抓起手术刀,在范社的指点下,开始反向切割伤者右腿上面的伤口,他的动作,十分娴熟,很明显经过严格的训练。 很快,张巩昌的手套沾满鲜血…… 十几分钟后,范社微微点头,松了口气,对张巩昌说: “好了,可以上药了。然后,你们自己常规处理就好了。”
张巩昌听到范社的话,眉头迅速舒展开来: “范老师,你的这个手法,还真的不错!我之前,从来不敢切割。”
范社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只认真看着护士上药、包扎。 张巩昌遂放下手术刀,往旁边清洗双手。 毛小军看到张巩昌的手法娴熟,脸色也变得很惊讶,他原本以为张巩昌只是诊断厉害,但现在他发现,根本就是低估了张巩昌,具备这样精湛的手上功夫,绝对具备成为顶级的外科医生资格了。 沉思片刻,他走到张巩昌身边,缓缓说道: “张医生,你的手法这么精湛,一定会轻松搞定课题!就你刚才那几下,我敢说,整个县城,无人可比。我在燕京,看过很多外科医生的手法,他们并不比你强到那里去!要说比你强,也只是出身比你强。”
听毛小军此话,张巩昌一边擦手,一边笑道: “我没有背景,只能加倍努力!只要是机会,我都会全力以赴!”
“嗯?”
毛小军盯着张巩昌意味深长,“那你,要是拿到课题了,可别忘了我啊……” “我懂!”
张巩昌微微一笑,想了想,“吃水不忘挖井人!其实,你不说,我也在想着怎么回报你。你说吧,只要是不违法,我一定尽力。”
这么坦然?这么直接? 毛小军望着张巩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个时候,袁阳苑说话了: “张医生,既然老范已经完成任务了,那就让他回去休养吧。要不然,就是我们耽误他了。他要是发火,我们可就不妙了……他会骂人!”
众人闻言,轰然大笑。 就连刚刚处理完伤口的伤者,也随着笑了起来。 范社一脸懵:“……”暗道,我有这么不讲理吗? 张巩昌面带笑容,连连点头: “是,是,我马上就给范老师送回去!”
范社直视张巩昌,正色道: “张医生,今天这事就这样了。以后,如果有类似事情,你还可以找我。”
张巩昌微皱眉头,诧异道: “你不要我拜师了?那不行,我话都说了,必须拜!”
张巩昌说完,就直接推着范社往病房走。 范社愣了半天,扭头望向跟着的众人,无奈道: “你们看,这是他自己强求的!可不是我要求的。”
毛小军紧赶两步,走到轮椅旁,大笑: “范叔,您行了吧,有这样的徒弟,就偷着乐吧!我去看看何花,您先回去吧。”
一句话说完,毛小军转身跟着王青,直奔何花的病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