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换人,那又是什么?”陈术继续追问。
“毕竟……毕竟我家小娘子年岁大了,这……”周管家支支吾吾说道,翻来覆去就是这套说辞。
“你就别跟我绕了,也就是说,这个妻子我是要不成了,要么换成我小姨子,要么就解除婚约,是这个意思吧!”
“是,是这样的。”周管家头都不敢抬。
陈术还想着看能不能敲周折一笔,可是通过系统信息一看,这位便宜老丈人没啥油水。
曾经陈家送去的几车聘礼,都被周折用来上下打点铺路升迁用光了。这才打起大女儿的主意。估计过几年,二女儿也是这个命运。
既然没法敲你一笔,那我就恶心你一把,让你别想安宁!
“本想她已经是我这世上唯一亲近之人了,想着守孝期满就可以完婚,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每当想到将来可以与其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就觉得对生活充满了信心。”
陈术双眼放空,仿佛无限悲痛的说道。
“本以为两年多的时间不算太久,本以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时间啊,灭杀世间一切缘!悲呼!”
解语和圆荷在旁边都听呆了,心说:阿郎,你啥时候朝思暮想了,前两天我们要不提,你都忘了你还有个妻子的好不!
虽然惊呆于阿郎的演技,但是该有的配合还是要做到位的。
解语适时开口说道:“阿郎,婢子前几天去西市听说,周郎将把他的大女儿许给他长官的儿子了,本来准备这几天就完婚的。”
“周管家,是这样吗?”
陈术转身朝向周管家,无比沉重的问道。
“我曾无数次在心中勾勒我这妻子的音容笑貌,以期待在梦中相会,可天不随人愿,让我朝思暮想,让我辗转难眠的妻子,如今居然悄悄另嫁他人。”
周管家慌了,居然被识破了,大事不妙!主人可能要被打板子!
“陈郎子,我家大娘毕竟年龄大了,等不起呀。如果陈大郎愿意,我家二娘美貌不输大娘,且年芳十一,尚可等上几年。”周管家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圆荷迷惑不解一脸呆萌说道:“周大娘比我家阿郎小两岁,守孝期满也才十五岁,这年龄不大呀?”
呃……。周管家无语了。
推脱一下,懂不懂!借口,懂不懂!场面话,懂不懂!非要说的那么直白?这种丢人事,非要说的那么直白?
“唉!也罢!周二娘就不用了。那就解除婚约吧,也不好拖人后腿,阻人升迁。”
听到这里,周管家松了一口气。心说:好悬!幸亏陈术没答应姐姐换成妹妹。毕竟妹妹周二娘,过些天也要许给另外一位长官家的儿子,多重保险,才能官运亨通!
“既然我父亲已经故去,同袍之义不再,人走茶凉,人情凉薄,我也认了。至于换为周二娘之事,无须再提,我陈家福薄,无缘与你周家结秦晋之好,既然如此,我这就把婚书归还,从今往后,陈周两家再无任何瓜葛。”
用凄然悲凉的语气说完了这一通话,陈术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变得颓废黯然。
“那……那烦请陈郎子退还婚书,并出解约文书。”
“解语,你去取婚书和纸笔来。”
解语应声而去。
周管家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只要陈术同意解除婚约,主人就保住名声,免得挨板子,也免去了牢狱之灾。
“多谢陈大郎成全,既然如此,明日奴就将聘礼送回。”周管家说罢深深鞠了一躬。
没办法,谁让自己不占理呢。明明人家指着鼻子骂你凉薄无情,攀附权贵,可这是事实呀,只好赔礼、赔笑。
骂就骂吧,又想来钱快,又想立牌坊,哪有那么好的事。
“聘礼就不必退回了,我陈家还不屑于在这点小事上做文章。”一般来说,退回聘礼,是解除婚约流程之中一环。
有时候男方会为了表示大气,放弃索回聘礼。但有时候男方也会以这一点为借口,大做文章,诽谤、纠缠女方。
“都说周家两女美艳绝伦,我是没这个福气了。不过,周大娘毕竟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妻子,你们无情,我不能无义。当初的聘礼,就当做我给妻子再嫁的嫁妆吧,也算我这个做夫君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至于周二娘,今天也差点成为我的妻子,将来再嫁,我也不能无所表示,聘礼也就分出一半作为给她的嫁妆。不管是作为丈夫,还是姐夫,算是我的心意了。”
周管家听的嘴直抽抽。
心说:这小子太损了,主人的两个才貌双绝的女儿,三两句话被这小子说成了,都是他的妻子。两个完璧之身的小娘子,怎么就成二婚了呢!偏偏又说的有理有据,反驳不得。
为了主人不受牢狱之灾,就算能反驳也得忍着啊。
李二和长孙,一直不动声色的站在后面。
两人也听的忍俊不禁,看得出,这位陈郎君是个绝不吃亏的主啊!蔫儿坏、蔫儿坏的!
解语取来了婚书和纸笔,陈术把纸铺在刚堆的比较高的雪人上,提笔开始写。
陈术与周氏女解除婚约书:
术与卿因父辈同袍之义,聘于孩提之时。及长,仰卿之卓尔才华,慕卿之羞花容貌。每每凝视夜空,无不畅想来日与卿恩爱如蜜之余生。
聚往生逾三世情缘,换此生十数年夫妻,却不得与卿畅享合卺之欢。此憾绵绵无绝期。
以孝期绵长故,恐误卿芳华,今出文书,剪了执手之思,断了濡沫之念。惟愿我之爱妻,高官再聘、诰命加身。
吾妻芳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二娘芳鉴: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术,悲恸涕零,以此婚姻解除文书,呈吾爱妻。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陈郎是路人。
吾妻二娘,珍重、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