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确实了得，让厨娘做了鱼肉糊糊，两指捏开黑猫的嘴巴就喂了进去。
幸好小黑虽然睡着了，还能吞咽，顺利吃掉了一碗鱼肉糊糊。
“每天喂两次，分量都是一碗就足够了。”
黑猫如今体弱，却在昏睡没有活动，一次不能喂太多，免得积食。
厨娘小心记下，另一边的院首也让厨娘做了药膳汤给楼湘茗。
“尊夫人的身子弱，是药三分毒，总不能一直喝药当饭吃，药膳汤既有喝药的效果，又不用直接喝药，还能温补一二。”
他为了这药膳是煞费苦心，特地在宫里找出药膳典册，琢磨来琢磨去，分量加加减减，最后才得了这么一个药膳汤适合楼湘茗。
萧焰扶着楼湘茗起身，趁着她刚醒来，小心翼翼用汤勺给她喂了一口。
药膳汤的味道挺好的，没有浓郁的药味，只有淡淡的药香，加上其他食材的香气融合在一起，叫楼湘茗感觉有些饿了，就着他的手喝下一碗。
见她终于有了胃口，萧焰还想让燕嬷嬷添一碗来，却被院首拦下了。
“这药膳汤里有许多药材，一天一碗就足够了，若是太多反倒对尊夫人的身子不好。”
萧焰听得无奈，只得放下药碗。
燕嬷嬷送来山药粥，楼湘茗却只勉强喝下半碗，怎么都吃不下了。
萧焰直接把余下的半碗都吃掉了，用帕子给楼湘茗擦了擦嘴角。
院首把脉后，见楼湘茗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便告辞回宫的。
燕嬷嬷看楼湘茗似乎有话要说，就带着紫藤先出去了。
她眼圈微红，紫藤只得安慰道：“嬷嬷别担心，夫人总是吉人自有天相的。”
熬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惊无险，这次也该是一样。
燕嬷嬷听后却摇头道：“我在姑娘身边许多年了，当初姑娘病重，那脸色就跟如今一样。”
何止病重，当年大夫都说楼湘茗熬不住了，眉宇间都有了死气，燕嬷嬷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上回是奇迹，就连大夫都不明白。只是所谓奇迹，哪能一次又一次的？
里头的楼湘茗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体，依偎在萧焰怀里叹气道：“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倒是连累夫君担忧了。只是我已经习惯了，也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夫君不必太伤心的。”
她就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话，叫萧焰顿时白了脸色：“娘子说的什么胡话，这次也肯定能有惊无险的。”
“小黑也被我连累病了，我多活了许多年，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前后足足多活了七年，楼湘茗微微一笑，又能遇上萧焰，还能嫁给他，是叫自己感觉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生死有命，我早就看开了。有劳夫君以后照顾小黑，让它能够安度晚年。”
只要她不在，不会再让小黑沾上病气，它自然慢慢就能好起来。
萧焰紧紧抱紧楼湘茗，眼圈渐渐红了：“娘子这话我不喜欢听，小黑一直都是娘子亲自照顾的，以后也该是如此。若是小黑醒来没见着娘子，怕是要闹腾的。”
知道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楼湘茗伸手搂住萧焰，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
两人温存了片刻，萧焰感觉怀里一沉，低头发现楼湘茗又睡了过去。
她越发嗜睡了，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萧焰又看向榻上昏睡的小黑，背脊轻微地起起伏伏。
他抱住楼湘茗不敢放手，害怕这一放手，怀里的温暖就会离自己而去，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楼湘茗了吗？
楼湘茗病重，萧焰跟宫里告假，一直留在府里陪着她。
让楼湘茗每次醒来都能看见自己，萧焰几乎是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不管是伺候她洗漱，还是喂她吃东西，都不愿意让别人来。
楼湘茗看他这样反而越发担心了，这天她找了个借口让萧焰去后院摘些新鲜的花儿过来，把燕嬷嬷叫到榻前：“……夫君这样，若是哪天我去了，怕是会受不住的，我很担心他。嬷嬷不如帮我物色一番，看看有谁能够帮着照顾夫君的？”
她并不想让萧焰就这样忘记自己，然而人死灯灭，如果没个念想在，萧焰估计真的要疯掉。
燕嬷嬷却摇头叹气道：“姑爷瞧着脾气温和，那也是在姑娘跟前。就连伺候的两个小厮他都不冷不热的，更别提是紫藤和香兰，压根就不让近身。”
连相处了一段时日的小厮丫鬟都如此，更别提是陌生的女子了。
萧焰独自被关起来许多年，对陌生人的靠近十分反感。
除了楼湘茗和小黑之外的，萧焰都厌恶和排斥。
“姑娘不该这么容易放弃的，姑爷尚未放弃，姑娘也要振作起来。”燕嬷嬷给她掖了掖被子，心里明白楼湘茗若是放弃了活下去，那么就真的没有机会救活了。
“而且姑娘这般说是真心的吗？自己一死，就让姑爷娶了别的女子？然后夫妻和和美美，再生下许多孩子，把姑娘忘得一干二净，姑娘真的愿意这样吗？”
闻言，楼湘茗红着眼轻轻摇头：“不，我不愿意，只是……”
“别只是了，绝不会有这样的事。”萧焰捧着几支盛开的桃花进来，交给了燕嬷嬷。
燕嬷嬷接过花儿就出去找花瓶了，萧焰直接走到楼湘茗跟前握住她的手道：“娘子要好好活下去，不然我怕是也活不了的。黄泉路上只有娘子一个太孤单了，我肯定会一直相陪的。”
楼湘茗听后，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而下。
她害怕自己死后萧焰会孤单，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好，”楼湘茗轻轻点头，低声答应一句。
就算为了萧焰，她也不该这么快就放弃的。
院首第二天过来请脉，发现楼湘茗的精神头好了不少，顿时摸着胡子欣慰地道：“有了盼头，这药效才能事半功倍。”
若是存了死志，就算神仙也很难救命的。
楼湘茗歉意一笑：“劳院首大人费心，是我的错。”
院首原本还纠结药方，如今总算确定下来，就是其中的一味药却只有宫里才有，于是私下跟萧焰商量道：“老夫当初被皇帝赏了一小株，还能让夫人三天。”
言下之意，三天之后，这味药就要没了。
萧焰皱眉问道：“这药除了大人之外，还有谁得了？”
“除了老夫，三殿下也得了一小株。”院首想了想，又道：“记得镇国候的父亲当年得了先帝的赏赐里仿佛也有一株，其它的老夫就不知道了。”
这药太珍贵，十年才长成，相当稀少。
镇国候如今吊着命，肯定不愿意把这药送给萧焰的。
至于三皇子那边，萧焰或许能想想办法。
对院首的慷慨，萧焰再三表示感谢，没有能送的礼物，他直接就进宫在皇上面前红着眼表示院首对两夫妻的恩情。
皇上轻轻一叹，也开了库房拿出一株药材来：“朕让人去问一问，谁家还有这药材，能给爱卿解燃眉之急。”
萧焰跪下谢恩，双手接过药材后贴身放好，一直小心翼翼带着回府。
这药能救楼湘茗，虽说只能多三天，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