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不觉得瑜妃有这个胆子,但是身边人会不会这样做却不确定了。
瑜妃当年的独宠是头一份的,就是皇后都要靠边站。
后宫多少人嫉恨她,会对瑜妃和她的下手也没什么奇怪。
想到瑜妃,皇帝皱了下眉头。
皇帝又想到那个跟三皇子长相十分相似的萧焰,就让太监总管把人喊了进来问了问如今的差事办得如何,是不是熟悉了等等。
萧焰低眉顺眼地回复,只说一切都好。
皇帝笑道:“你跟三儿长得像,定国侯夫人当年跟瑜妃是亲姐妹,难得表兄弟长得这般相似。当初你才小小一个,跟三儿同一天出生……”
说到这里,他回忆了一下。
当年定国侯夫人忽然早产,瑜妃也跟着发动,倒是有些奇怪,实在太巧合了一些。
但是事情隔了将近二十年,再要去查探,当年伺候瑜妃的人不是出宫就是死了,宫里再知道之前事情的早就没的。
皇帝那时候不是不奇怪,但是后宫手段隐晦,加上瑜妃的确平安把孩子生下,加上那段时间国事繁忙,此事就不了了之。
“瑜妃去世得早,当年朕和她都是看着你出生的,转眼你就长大成人了。”
要不是定国侯死了,皇帝还真记不起萧焰这个人。
毕竟当初就相处了一个月,还是爱屋及乌而已,皇帝对萧焰的印象只停留在跟三皇子同一天出生这里。
“定国侯夫人可曾提起过瑜妃,又给你说过她一些事?”
萧焰摇头道:“瑜妃娘娘去世,微臣年纪还小,只记得母亲伤心难过,哭了好几天,眼睛跟桃子一样。”
瑜妃去世得突然,还不让人进宫祭拜,当年的定国侯夫人只能在府里偷偷哭一哭,都不敢让别人知道。
“她们姐妹相依为命,会难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从萧焰这里没问出什么,皇帝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萧焰刚出去就被打扫的小太监泼水弄湿了鞋袜,小太监吓得面色发白的一个劲告罪:“不若萧大人去假山后头,小的这就送新的鞋袜来。”
不等萧焰拒绝,小太监一溜烟跑个没影,他等了一会就见人回来了,手里拿着干净的袜子,满脸歉意,跑得急还气喘吁吁:“没有找到合适的鞋子,只能委屈萧大人了。”
萧焰无所谓地接过新袜子换上,又再穿着湿了的鞋子,不在意地出宫回府了。
等他一走,小太监脸上害怕的神色就褪下了,赶紧去禀报了总管,又跟皇帝递了话。
“脚下有一枚黑痣,却不显眼,就在左脚。”
听了小太监的禀报,皇帝皱眉沉思。
接生的嬷嬷找了回来,说三皇子刚出生的时候脚下的确有黑痣。
嬷嬷一家子都捏在他手里,皇帝并不觉得她有胆子说谎。
那么如今的问题,就是三皇子的脚底究竟有没黑痣了。
皇帝心里想要证实,却有害怕结果并非如他所愿。
不过瑜妃真的胆大包天,混淆皇家血脉,这事就拖不得。
他皱了皱眉头,私下吩咐心腹,最好亲自去,也不要给三皇子难堪。
要是三皇子脚底也有黑痣,岂不是误会了他?
若是让三皇子知道,心里肯定难过,皇帝的面子上也过意不去。
心腹就偷偷让人在香炉里动了手脚,让三皇子睡得沉了,潜进去亲自掀开被子看看三皇子的脚底。
他却看到三皇子的右脚有一枚黑痣,甚至用手去摸了摸,并不是后来弄上去的,立刻回禀了皇帝。
皇帝心下松了一口气,却又想起稳婆说黑痣该是在左脚。
或许稳婆匆忙之中也没弄清楚左右,到底三皇子还是他的孩子。
宫里的气氛没有之前那样紧绷,皇帝在早朝的时候还带着微笑,显然心情还不错。
他还借故赏了三皇子一整套文房四宝,还有自己喜欢的一幅画,算是对三皇子的补偿。
朝中大臣还以为三皇子被皇帝训斥之后,很快就要没落了,远远落后于前头两个兄弟。
谁知道转眼间皇帝好像又重新对三皇子另眼相看,叫人摸不着头脑。
刀三听说之后对萧焰道:“看来皇帝让人去看了三殿下的脚底,认为他的确是皇家的孩子,萧公子打算怎么办?”
萧焰挑眉:“三殿下的黑痣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是假,只有三殿下心里知道了,毕竟谁都不会注意脚底。皇帝愿意相信,那就是真的。”
刀三笑笑,皇帝都信了,其他人敢开口质疑,不要命了吗?
“皇帝让小太监偷偷看公子脚底,证明还是有疑心在的。”
让皇帝一时之间要相信三皇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有点难,不是个容易让人接受的事情。
萧焰却道:“此事不急,太过主动反而叫皇帝怀疑,还不如让皇上把注意力放在别处。”
刀三有些惊讶,他似乎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明明该是皇子,就因为以前被掉包了,所以在定国侯府里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这会儿知道自己的身份,萧焰该比谁都想着换回来。
然而他不但不着急,还稳稳当当每天进宫当值,到时辰就回来陪着楼湘茗,仿佛一点都不知道真相一样。
刀三开始有点佩服萧焰了,能这样坐得住忍得住的,不愧是他挑中的主子爷。
皇帝偶尔想起萧焰会叫他到跟前来说说话,萧焰会把府外听到的一些有趣的小事说一说,有些是真的,有些只是胡乱编造的,不过叫皇帝听个有趣。
今儿萧焰又被叫了来,太监总管早就让人准备好可口的点心和香茶。
最近皇帝叫他过来的次数越发频密,当值的上峰和同级对萧焰越发客气,就连御前伺候的人也是如此。
果真风水轮流转,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在定国侯府不受宠,又疯了好几年的萧焰会得了皇帝的另眼相看?
萧焰也知道皇帝只是找他解闷罢了,绞尽脑汁找人打听有趣的事。
今儿说的是一个乡绅的事,他觉得膝下的儿子越是年长越是跟自己不太相似,于是滴血认亲,却发现两人的鲜血不能融在一起。
皇帝听得皱眉,他不怎么喜欢这件事:“乡绅的夫人难道混淆他的血脉,跟别人在一起了?”
萧焰实话实说:“乡绅的夫人为表清白上吊,幸好被人及时救下,她娘家人去击鼓鸣远,自认府里的姑娘品性极好,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审问的官大人也不好断家事,就请了乡里最年长的一位长老出来,请村里好几对父子一起滴血试试,发现有些能融合,有些不能,便道此举并不能看出究竟是不是血脉之子,倒不如请人把几年来乡绅夫人跟谁来往的事仔细查探。若是红杏出墙,总归会有蛛丝马迹。”
皇帝听得入神,不由催问:“后来呢?”
萧焰接着道:“后来乡绅派人把夫人身边一直伺候的丫鬟婆子分开单独问话,几年来夫人除了去庙里烧香,就是去娘家拜见爹娘,并没有跟陌生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