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望难得回来一趟，自然得回去陪伴娇妻。　　也不知道黎山豹怎么想的，自己不去送左晖，偏偏要黎新月送左晖去他的老师宿舍休息。　　黎新月现在和左晖在一起没有刚开始那种憎恶的感觉了，有说有笑的，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　　“哎，新月，我听你阿爷他们一直在说摆凳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着他，好像很好奇这么傻的问题也问得出来。　　她露出两只小虎牙咬了咬嘴唇，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左晖。　　“摆凳子就是家里有待嫁的女孩，来了没结婚的男孩到她家，如果她家人或者自己看中了，就会让女孩将她亲手段和的三条小板凳拿出来给男孩选，正好选坐在属于她未来的丈夫那条凳子上，就要和她成亲。”

“啊？”

左晖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是哪种颜色的凳子呢？”

“不告诉你！而且各个女孩可以自己调整颜色的。”

这坐个小板凳就像拆除定时炸弹挑出哪根是火线一样，也太难了吧。　　“那老师晚安！”

很快就将左晖送到了那个宽大的吊脚楼下，黎新月扬扬手，又蹦又跳地摸着黑走回去了。　　左晖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正式组织上课。　　小朋友们都很乖巧地坐得端端正正，黎山豹几个大人没事也在吊脚楼晃来荡去。　　第一课《轻轻地》　　小兔小兔轻轻跳，小狗小狗慢慢跑，要是踩痛了小草，我就不跟你们好。　　什么破玩意，让小朋友们学这个有什么意义，人家大山里的孩子，连小草都不能踩，人家飞着走啊。　　左晖翻了一下语文课本，都是些不着调的课文，干脆将课本放下。　　“同学们，谁会写自己的名字的举手？”

十四个小朋友有四个举手。　　举手上台的小朋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只有一个人完全写对了。　　黎这个姓对小朋友来说笔画就太多了，何况还取了个那么不靠谱的名字。　　“同学们，我们今天重新开始学习，高年级的同学也可以嗖着一起学。”

左晖转身就在黑板上写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从《三字经》开始启蒙教育，胜过任何一个所谓的专家编写的小学课本。　　黎山豹拿给他用来去各家各户赠送的糖果变成了左晖用来课堂上奖励小朋友的奖品。　　小朋友们学习格外认真，在外面观察的黎山豹他们也更加放心了。　　崖下村不需要应试教育，这种从古文开始的教学方法最适合。　　经过一上午折腾，从没当过老师的左晖竟然也在讲台上讲得有模有样了。　　到了午餐时间，小朋友们都各回各家去吃饭去了，左晖被等了一上午的第一家安排摆凳仪式的村民请到了家里吃饭。　　三张小板凳，一红一黑一白。　　昨晚听黎新月那么一说，左晖心中有数了，又是递烟又是送糖果的，很是热情，但就是哪条凳子也不坐。　　吃饭时也借口下午还要给小朋友上课，胡乱扒了两口就称吃饱了。　　主人家也没有为难左晖，借势礼节十足地将左晖送回学校。　　对他们来说也算如释重负，总算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谁也不想自家小女孩嫁个胡子比自己的还长的小老头。　　有了第一次，后面左晖就运用自如了，不管哪家搬出什么颜色的小板凳，他一律视若无睹，吃饭也只挨着主人家坐一根长板凳上，而且不喝酒。　　一圈下来他没一家相成功。　　全村人老老少少都很高兴，因为左晖来吃饭不但带来了糖果香烟，还给钱，每餐都给10元钱，是个大数目。　　黎山豹前思后想了很久，不知道左晖到底想干什么，但看到左晖每天除了给小朋友们教学就是带着小朋友们玩耍，连天梯都没爬上过一步，慢慢也就放下心来。　　左晖也终于有机会跟着黎山豹他们去赶集。　　几个大男人个个背着沉重的山货，只有左晖一个人空着双手一起跑到了十几里山路外的集市赶集。　　天还未亮就出门了，赶到集市已经连摆摊的位置都难找了。　　好的是黎山豹他们的山货就算同样是乡村，也是难找的野味，眼尖的贩子一围而上，很快就卖光了。　　左晖对集市上卖的吃喝穿用的东西不感兴趣，各个摊位找，总算找到了有一家卖文具用品的，篮球只有一只，还有一副羽毛球拍和两副乒乓球拍。　　老板本来只想卖些文具盒、作业本啥的，这球还是帮别人带的，根本不是打算在这卖的。　　结果左晖好说歹说，非将他摊上的文具用品全部买光，唯一的要求就是将这些篮球、羽毛球啥的也卖给他。　　有钱不赚，天理难容，何况左晖还不还价。　　本来左晖转悠着看有没有手机卡卖，出来这么多天了，他寻思着有机会打个电话给江静她们，了解一下情况也好。　　根本没有。　　这山里没有人有用手机的习惯，就算买了手机回来也没用。　　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移动信号的。　　转来转去，最后又买了一堆旧书籍，也不知摊主从哪收过来的废品，从小学教材到地摊杂志，啥都有。　　回程时除了村民生活所需的生活物资外，黎山豹他们背篓里装的全是左晖采购的东西。　　下了天梯后全村老少又像过节一样，点了堆篝火大家围着跳起庆祝丰收的舞蹈。　　黎山豹他们几个背着山货出去卖的男人像大功臣一样只管坐着喝酒吃肉，接受村民们的赞扬。　　该有的生活物资又充足了，村民们就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　　左晖也被村民们的热情和纯朴所打动，也笨手笨脚地加入了他们载歌载舞的行列之中。　　一夜狂欢过后，各回各家。　　第二天早上钟声一响，该干吗继续干吗，就像昨天晚上啥事没有发生过。　　左晖逐渐融入并喜欢上了崖下村这种无忧无虑，活得像个孩子似的生活。　　也不需要人家请他去吃饭了，一到饭点，他自己主动上门蹭饭吃去了，反正没有一家不欢迎他的。　　当然蹭得最多的还是黎山豹家。　　他家的酒够劲。　　左晖在学着淡忘，希望通过这种生活忘却自己曾经的追求和梦想。　　但很多事情都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管你想还是不想，它依然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