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魄眨了眨眼,立刻就回答着云翼的问题:“当然有好处了。叶姑娘误会你在拿一只小虫子开涮她,而且还扬言要找你秋后算账,面对这样的误会,尊主你以前都会想办法解开的;属下跟随你这么久,你可从来都不是那种甘愿忍受委屈的人。明明是你救了她,明明是你利用魔火虫引来了魔性最重的北三通为她解了围,可她至今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对你这个救命恩人出言不逊,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憋屈吗?”
“憋屈?!这个词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听到过了,真是久违了!”云翼仰起头,对着湛蓝的苍穹叹了口气;思绪有些飞远,远到让他几乎快要遗忘的心痛都在这个时候快被唤醒。
当场的那场冤屈,那场在烈火中嘶喊的委屈,在血戮中苟延残喘的逃命,他以为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已经被他忘记,被他放下,甚至是被他丢弃;可没想到,那些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却是在碰到这个丫头之后再被唤醒,就像是一块已经结好的伤疤,再次被人在悄无声息中轻轻地挑起痂痕的一角,本以为里面已经长出了新鲜的嫩肉,可却不知,在完好痂痕的遮掩下,竟是烂疮遍布,依然让他稍有碰触,就疼得钻心。
云翼眨了眨因为情绪波动而稍稍泛红的眼瞳,遮掩住快要从眼底冒出来的邪气,控制好身体里正在奔窜的气息,同黎魄说着:“如果是别人给我委屈,我自然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受着,可若是这个丫头,我倒是愿意更多的容忍她一些,谁要她是我整块计划之中最不可或缺的人。你质问我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可是黎魄你可有想过,若是我说了实话,我又要如何跟她解释我的手中会有传说中的魔火虫?这种至邪之物就连北荒魔族都没有,我这个商贾之子又是如何得到的?到那个时候,以那丫头的聪明劲儿,定会猜出我的身份来;虽说我并不想隐瞒我的真实身份,可是这个时候不是她该知道的最恰当的时机,我要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亲口告诉她,我是谁!”
听了云翼的这番话,黎魄这才知晓原来在他的心里竟是有着如此盘算;而且,他已经感觉得出来,在云翼的心里,叶楚已然占据着非同一般的位置,而她之所以占据着特殊的位置,并非是他口中所言的那般,只是想要利用她那么简单,而是他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被这个丫头所影响改变,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罢了。
“尊主,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引她去救常家弟子?你这辈子不是最痛恨帝都那七个家族吗?当年若不是他们,你也不会走上现在这条路。”
云翼在喉间轻轻地笑出声,看了眼明显还有些记仇的黎魄,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怎么还记着?我可是早就忘记了。”
真的忘记了吗?黎魄产生着怀疑,在他看来,如果他真的忘记了,就不会在刚刚发现那些锦衣公子是常家人的时候,他会有那么强烈的情绪起伏;他跟随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可不是只学会了绝学武功,或许在这个世上,他这个下属才是真正最了解他的那个人。
“尊主,难道你真的想要叶姑娘将常家弟子救出来?如果尊主不好出手,其实属下可以替你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他们。”
云翼侧眸看了眼黎魄,道:“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什么不让你位列长老吗?”
突然间云翼岔开话题,黎魄不得不顺着他的问题回答着:“尊主是想要再多磨砺磨砺属下。”
“不!论磨砺,就连大长老都没有你的经历过。”云翼眼也不眨的看着黎魄,将他心头的疑惑解开:“之所以不让你位列长老,是因为你小子就算是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依然没学会筹谋规划;黎魄你要记住,真耀国是敬畏强者不错,可让强者敬畏的是满腹奇诡、算无遗策的奇才;就比如说咱们眼前的金亦欢,他算是一个擅长韬光养晦的人;而真正能配得上这八个字的人就是此刻身处帝都,身体羸弱的靖远候世子常清风。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空有一身的本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依然弱如稚子,只有你学会了变通之道,学会了谋划大局,你才算是真正难逢敌手。”
说着,云翼就指向那正在厮杀的数名锦衣公子,告诫着黎魄:“这些人你不能动他们,就算是心里再为我叫屈、不甘,也不能动他们一根指头,你有一点是猜对的,是我故意引了叶楚注意到他们,也是我故意提醒叶楚去救他们的;因为只有救下他们,才能对我的整盘计划更添胜利的筹码。”
听见云翼将话说到了这一步,黎魄就知道他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允许再有任何的反驳之声了,既然如此,那他也就只能听命行事,“是!属下遵从尊主谕令。”
看着黎魄退了下去,云翼就继续眯着眼睛看着那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衣着打扮。
曾经的他,也曾穿着类似的衣物享受着世人的赞誉,也曾为自己的身份、为自己的出身而沾沾自喜、引以为傲,可是那时的他绝对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抛下这些让他骄傲的一切,坠入魔道,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代魔头。
想到这些,云翼就慢慢的在嘴角掀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当年在帝都的那场腥风血雨之中,其实靖远候府常家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按理说他在这里碰见常家的弟子是第一个不允许他们活着走出去的人。
可是正如他给黎魄所说那般,眼下不是计较过去那些烂事的时候,等他拿到了自己想拿到的东西,到那个时候,帝都的那些老不死的若是知道在藏天谷里,有常家弟子相助了他一臂之力,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和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