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编队和第三编队在三小时后抵达市中心边缘。而由第七、第八第九总署，组成的第一编队，在我的指挥下，早已经从正南方抵达目标点。耳麦里传出讯息，“第三编队已就绪。”

“二编队重火力就绪。”

……我沉默，胸中却压抑着一团火。抬起手腕，腕表指针跳动。“现在是十点三十九，第一编队汇报状态。”

“准备就绪！”

“就绪！”

“就绪！”

……“开始总攻！”

‘轰轰隆——！！’伴随第一声炮响，第一编队一千余人，由武装越野带头冲锋，朝市中心腹地袭杀！‘特特……特特特特！！’枪火瞬起，以市中心核坑往外五公里为战线，整个战场瞬间点燃。烈阳当空，炮火轰鸣！在第一编队发起攻击的瞬间，绕道后方的第二、第三编队同时展开远距离火力支持。从望远镜里，我能够依稀看到营地外围的情况。突如其来的攻击，明显让他们措手不及。炮弹落下 ，两辆武装战车爆炸开来，死伤成片。痛快！！被押着走下核坑时有多绝望，现在就有多畅快！然而，董庆生带来的31团不愧是正规军，反应速度快得可怕。各支营队迅速寻找掩体，那三辆坦克，缓缓启动。炮弹在他们身边炸响，重火力覆盖的频率并不算快。透过望远镜，在我的视角里，笔直的炮筒转动，正对我面门。‘轰轰！！’焰火炸裂，炮膛颤抖。那烈火直奔我而来，火光四起。‘嘭——！’冲在最前端的几辆武装越野被炮火炸飞。紧随着坦克开火，遍布营地四周的不同编队，开始对我们执行反击。交战三分钟，31团的战线节节败退，摧枯拉朽。他们的武器装备的确更精良，也拥有比这些警署更强的单兵作战能力。但九处警署出动的总人数，是他们的足足五倍！量变产生质变，这是一场碾压式的突袭。我的指节在颤抖，耳边枪炮声、喊杀声从未停歇。不断有人死去，不断有人站起来。战争如同绞肉机，个体的死亡太过于渺小。营地里，直升机缓缓升空。“他们要跑？！”

没等我下令，一发炮火贯穿了苍云，在空中划过一道热浪，直击刚刚飞起的直升机机身。‘嘭轰——！’炮弹瞬间让直升机陨灭，火焰包裹着，机身从半空直接遥遥坠下。第二次爆炸。‘轰轰！！’热浪翻滚，直接席卷散开，整个营地化作火海。胜利的天平彻底朝我们倾斜。可是，我却眉头紧皱。小冷还在营地里。“减弱重武器攻势。”

通过耳麦，我的命令传达到每一支编队。“第一编队，准备冲锋！”

说罢，我推门从车上走下。三个中年男人顿时朝我走来，他们分别是第七、第八第九总署的总长。“首长。”

三人齐声开口。现在31团的死伤已经超过一半，还剩两辆坦克在平地上肆掠。我们第一编队同样死伤惨重，坦克这种东西，对于战场而言，显得过于恐怖了。那曾经只觉得威武的炮管和履带，是这战场上真正的杀戮机械。三辆坦克，摧毁了正面战场十多处火力点。这意味着数百人死去。而这十多处火力点，也才换来一辆坦克的摧毁。两辆战车交错前行，要在战场里开出一条血路。现在冲锋，冲散他们的势头，才能够将这两辆坦克截杀下来。“调选一支小队回来，我打头阵，准备冲锋。”

我的话让他们意外，“头阵？不用，您坐镇后方。”

“我来带头，不要反驳，立刻调人！”

我语气严肃。在这大后方，炮火完全影响不到这里，但是…小冷还在那战场之中。我只能祈祷，她不要有事。回特城调人仓促，她和江远秋被董庆生控制，想要提前通知根本不可能。只有看命了……战场的残酷，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枪炮无眼，不会对任何人偏心。…… 三分钟，队伍集结。这场冲锋声势浩荡，如同悲歌！没有人退缩！所有人，发疯一般奔袭。“杀！！”

那两辆开路的坦克仿佛被震惊，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砰砰！！！’‘轰隆隆——！’终于，那两支炮管颤动，火光落入人群后方。死伤成片，血流成河，尸骸遍野……这废土上，被鲜血层层浸透，火焰又在血肉中燃烧升腾。死亡令人更加疯狂！没有退路了，从灾难开始的那一刻，没有任何人有退路可言。他们在地下，已经压抑得够久了。脑海里浮现出小冷的身影，我双目赤红。提刀，冲杀出人群，一颗人头手起刀落。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抬枪，就被短刀斩落，尸体跪倒在我脚下。这里就是地狱，小冷该怎么活下来。忽然一股悔意涌上，我或许…或许不该这么鲁莽的……思绪未起，枪声炸响。‘特特…特特特！！’不远处掩体后，有火力覆盖。在我身前，有人中弹倒下，脑浆四溅。我迅速寻找掩体，转身蹲在了起火的营帐后。‘嗒哒！！’两发子弹穿透，击中了晚一步跑来的战士。人影倒地，残肢断裂，半截手掌落在我身前。大口径的子弹，并非是贯穿伤害。冲击力和旋转的热能，会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将人的躯体撕裂！那双眼睛，就这样死死盯着我，在血泊中渐渐失神。他死不瞑目……或许，他会怨恨我吧，会怨恨于我的命令，会怨恨我发起这场战争，让他丢了性命。“杀！！”

新的喊杀声涌来，子弹如雨幕覆盖。‘特特……特特特！！’火力点被瞬间摧毁，我从营帐后起身。“杀！！！”

…… 冲杀与围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至那两辆坦克冒出黑烟。这场战斗彻底结束。尸骸，入眼的皆是尸骸。烧焦的尸骸，残肢与内脏……活下来的人，开始处理伤员，清扫战场。“小冷…小冷……”我呢喃着，身体在不自觉发颤。这战争的余烬中，我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我的身体渐渐冰冷，脚下的步伐加快。有的尸骸已经辨认不出面容，但小冷的身型在这战场中很好辨认。我凭借着记忆，在这战场中找到了我下核坑前，被押送到的营地。这里是核坑边缘，阴风阵阵。那深渊之下，仿佛有人在朝我呼唤。“嗯？”

我眼尖，在这废墟中发现一具作战服不同于别人的尸体。这是江氏的死士？那江远秋和小冷……不敢多想，我连忙蹲下，当尸体翻过正面时，我看到他胸前挂着11的编号。子弹贯穿他的颧骨，半边脸颊露出焦黑的弹孔。而在他手里，紧紧拽着半截破布，像是残缺的衣物。我将破布从他手中抽出，这一刻，我全身冰冷，血液几乎逆涌而上。这…这是小冷的外套，卡其色的外套，已经被染成黑红的血色。我的眼前出现重影，恍惚间，周围的一切声音变得寂静。有人在喊我。“首长…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