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苦，霍……”“霍翎瑶已死，尉迟殿下如果有话想要跟她讲，就去当日那处悬崖吧，或许她听到也不一定。”

“你……”面对这两个人越发觉得哑口无言，尉迟骁双拳紧握，最后却只能愤然甩手离开。慕炎一脸漠然看着他离开，而后转身向着中年男子低语几句，这才推开门走进了卧房。一进门就能闻见屋内浓厚的中药气味，其中夹杂的阵阵血腥气跟腐肉的恶臭让慕炎忽而蹙眉。快步走向床边见人安然无恙地靠在床头他这才松了口气，上前两步缓缓坐在床边，并伸手替床上的人拉了拉被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低声问着，慕炎看着面前女子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模样，不由垂头笑了。“再怎么不舒服也比当日在悬崖的时候要好，最糟已是如此，其他时候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霍翎瑶低声说着，眸中突现嘲讽，“再说，我之前那副模样如果想要报仇，只怕还没走进大邱就要被人们唾弃致死了。”

当日她醒来的时候，距离在悬崖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心道自己恐怕是凭借对那个人的强大恨意才能支撑到现在，尽管全身上下每一寸都痛得她想死，可她仍旧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不过醒来几天后她便慢慢察觉到了不对，不管是尉迟骁还是慕炎亦或是启和族内派来伺候她的小丫鬟说话做事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深觉他们对自己隐瞒了什么。旁敲侧击询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答，而后在她细心观察下这才发现房中缺了一样东西——镜子。其实不止是镜子，但凡能反光照出她模样的东西都被人有心收了起来，而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慕炎迫不得已拿出镜子给了她，而当她看到镜中自己那面目全非的样子时，却如疯了一般大笑起来！如果老天只是收了这张脸来当做对她的惩罚，那么她也认了！只要她还活着，她便要履行当日在悬崖边的诺言！她要复仇，定会是不死不休！不同于寻常毁容女子那样一蹶不振，霍翎瑶在得知真相后反而越发坚强。是以在之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下地行走，身体也逐渐恢复如常。只是毁掉的面容她再也找不回来，想起自己总不能带着这样一张脸前往大邱复仇，所以她才央求慕炎在江湖上找来了易容高手，为她全身换皮，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别那么说，变成那副样子也不是你想要的。世人虽总是这样爱美嫌丑，但也不至于会把人逼死。”

听着慕炎的话，霍翎瑶眼中嘲讽神色更浓：“慕炎，到现在你还对这世上抱有善心吗？我不会，早在我被他从悬崖边扔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发誓，只要我还有机会活下来，不管世人要如何唾弃我、辱骂我，我都一定要让欠下我的那些人血债血偿！”

气氛再度因霍翎瑶这一句话而显得有些凝重，慕炎怔怔望着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良久只得轻叹一声：“我自当知道主子的想法，只是……正如尉迟骁所说，我的确不愿再看你这样痛苦下去。”

“主子，你要不要……”“不要。”

一口回绝，霍翎瑶偏过头，眸中冷厉一闪而过。遍体鳞伤，毁容且险些丧命，这些都是商君乾给她的，如果她不一一还回去，又怎么对得起他们之间所谓的感情？一想到“商君乾”三个字，霍翎瑶的心口便涌出一股强大的恨意。她的手紧紧攥住被角，仿佛将其当成了那个人，只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慕炎看着霍翎瑶如此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更何况他其实也明白，人之所以太恨一个人，就是因为当初太爱对方了。虽说她跟商君乾之间的感情只是对方的一场骗局，但正因如此，才更加不可原谅。由于霍翎瑶一门心思打定了主意，慕炎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再度经过两个月的换皮工作，尽管她的身上仍旧还需要磨皮治疗，但一张脸却是可以卸下纱布暴露在太阳底下，人也可以随意走动了。霍翎瑶拿着镜子看着里面陌生的自己，良久却也只是扬了扬唇角，眸色平静，深不见底。“果然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这张脸虽然比以前要完美，但却怎么看都不习惯。”

她说着，扬起头看向慕炎，“难怪要说是假脸了，连人都是假的，更何况脸呢？”

她已经为自己取好了新的名字——木乔。木姓是取了慕炎名字的谐音，而乔则意味着乔装打扮。从名字到脸到整个人都只是一场虚幻，她自然要将其做到底，不然又要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站在商君乾面前，把刀戳进他的心口？只要再等一个月，等她彻底完成了换皮的手术，到时就可以重新回到大邱，手刃那些奸人！“对了，你可有跟云舒联络，让他派人去大邱寻找颜铮、阿红跟玉珂的下落？”

“我已经跟他联系了，云舒说自从我们出事后他便一直不断往大邱派人，但都没有下落。眼下他已经启程前往南唐，主子有话也可以等跟他汇合后再做询问。”

霍翎瑶点了点头，蓦地像是又想起什么道：“关于我的事情，他没有跟二哥讲吧？”

提起霍占言，慕炎的神情越见凝重：“主子出事后，事情足足过了一个月才传回元启。而听闻当时邱后所言是咱们一行在离开大邱的时候于边境处出了事。反正也是死无对证，邱后怎么说陛下都无法反驳。只是陛下当日便准备发兵讨伐，却不知什么原因竟是在最后放弃了。”

心中莫名一惊，霍翎瑶蹙眉疑道：“不发兵是对的，只是二哥那个性子若是真想做什么事，怕是没人能拦得住。可知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吗？”

“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只听说……好像是邱帝修了国书一封，其中内容便是关于你和三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