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谧无声,除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外再无其他。萧述眼中含着警惕却并未停下步子,前行几步正待观察屋内情况时,却见身旁猛地出现一个身影,直接扑入他的怀里。女子独有的柔软撞入胸怀让萧述眉头一紧,偶尔低沉的呻吟更是让他眸中添了几许厉色。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不同于房间气味的幽香更是让他一颗心觉得有些莫测,他伸手按住女子肩膀,下意识关怀道:“公主殿下你怎么了?”
“我、我好难受,你帮帮我……”不同于霍翎瑶清丽嗓音的质感,怀中人一开口就让萧述整个人后背发凉。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入了套,但他却没有惊慌失措地多门出门,而是按住对方的肩膀让她不再乱动,自己则开始沉思对策。然不料几乎是同一时刻,门外就传来不少脚步声,其中一人高声道:“颜小姐你还没好吗!”
这一声,终于让萧述脸上变了色。想过很多个可能,独独没有想到怀里的人竟然会是颜云欢!他与颜家之间的关系明面上处理得相当好,但那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这些年为了摆脱颜家控制,巩固自己的势力,他不知做了多少努力!难道今日就要在这里功亏一篑!更关键的是,那个女人是如何猜到他眼下最不愿沾染的就是颜家人!几乎没有多想就一把将颜云欢推开,哪知颜云欢此刻已经浑身无力,这么一推几乎整个人都横躺在了地上。而因为刚才的动作,萧述的衣襟也被她就此扯开了大半,如此情景不管是谁见了,只怕都会想入非非!一向镇定的萧述这时终于开始焦急,他急忙抚平衣襟的褶皱整理妆容预备在对方进门前从窗户口出去。可谁想到外面的人进来的速度明显比他想得要快,几乎就在他刚刚走到窗户边的时候,就见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光亮照进内里,瞬间就看清了门内的情景。而好死不死的是,颜云欢此时正衣衫不整地拽着萧述的衣角,口中呢喃不已。“这、这是……”为首的苏嫔眸中滑过一道精光却被自己掩藏得很好,她呆愣着看着有大半晌才猛地转身捂住眼睛,口中惊呼,“萧王爷、颜小姐,你们也太……太乱来了!”
身后跟着的宫人们闻言皆是一惊,心中虽然好奇但也不敢伸长了脖子瞎看。这样的局面让萧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若是其他家族的女子与他绑在一起被设计,不过娶回家就完事了,他自己也有理由跟元王澄清。可是颜家的,不行!目光越过苏嫔的肩膀看向最后,萧述瞳孔猛地收缩,几乎克制不住手上力道想要把映入眼帘的那个人掐死!霍翎瑶!霍翎瑶!果然是她!虽然从一开始接到她递来的信时自己就怀疑过,然而想想对方如今与颜家的情况,他认定霍翎瑶是需要他的帮助的。用身上密函的消息来跟他结盟,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即便真得被骗,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太大损失。可他萧述算计一生,却没料到对方正好利用了他的心理来倒打一耙!如此一来他跟颜家的关系则更加扯不清楚,而关于密函他也绝计不能在元王面前说出去引起对方怀疑!好你个霍翎瑶,竟然一点退路都没给我留下!萧述内心的咆哮却只是让他的脸色更冷,然而他一句话没说,只等着苏嫔回过神后将他与衣衫不整的颜云欢带去了元王跟颜皇后面前。此时恰好是太阳落山之际,血色的夕阳将整个皇宫都染上了一层金黄。可就是这样的色彩却在今日让人觉得越发刺眼,昏黄的样子犹如将皇城置身于血泊之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血腥之感。元王位于高座一张脸几乎能结成冰,他万万想不到有人竟然敢在自己的寿宴上闹出乱子!之前听说李千金与颜云欢的事情时已经是一肚子火气了,没想到祸不单行,竟然在之后还扯出乱情一事!冷眼扫着此刻已经恢复正常浑身颤抖的颜云欢,再看着一旁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发觉自己做错了的萧述,元王的火气越发高涨,拍桌指着颜皇后就怒道:“看看你们颜家养出来的好女儿,竟然如此不要脸!”
满屋子的人听着这声都齐齐跪了下去,颜皇后虽心里面恨铁不成钢,但面上却凄惨道:“陛下,云欢也是您看着从小长大的,她的为人您怎会不清楚呢!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是有人想给颜家抹黑!”
颜皇后说着,偏头恶狠狠地瞪着此刻正站在最后面的霍翎瑶,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给颜家抹黑?”
元王冷笑着重复颜皇后的话,“你们颜家现在什么德行还用朕多说吗,谁还会有空去陷害你们!明明就是你们家教不严养出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自己不去反省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你这皇后真是做得好!”
“陛下,陛下!”
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慌了,颜皇后跪着前行几步哭诉道,“您就算不信臣妾不信颜家,也要相信萧王爷啊!他为人一向正直,不管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有不错的口碑,您难道觉得他也是下作不堪的人吗?”
牵扯到萧述的问题上,元王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萧述是颜家一手提拔上来的这种事他很清楚,而他为了平衡颜家在朝堂上的关系也曾与萧述做过交易。在他来看,萧述这人有勇有谋的确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也正是因为有他存在自己才能更好的掌握颜家的动态。可若是萧述就此与颜家连为一体的话,那这件事,倒是不好再办了。“陛下,奴才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间屋子里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香料或药粉。”
正在这时侯正从外面小步走进来,对着元王禀报道。没有药物证据,那就只能说明……元王的眸色一沉,正欲开口,却见萧述在下方做礼道:“陛下,臣与颜小姐的确私定过终生,但因着最近颜家的事,所以臣一直尚未登门提亲。今日之事确是突发,臣也是听闻她与李千金有了争吵,于是才前去探望而已。”
萧述的表情很静,说话时的声音平和没有起伏,明显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元王听着眉头拧得更紧,而萧述却似乎看不到般继续道:“云欢与李千金争吵时本就已经形象不佳,这是不少宫人都见到的。臣去时也是看她难过心里所以才做了越矩的动作,但却并不像苏嫔娘娘以为的那样。”
“萧王爷,臣妾也未说过什么,只是打开门时看到的那景象,正常人都会心有所想吧。”
“所以臣才会跟陛下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萧述抬头,恭敬地对着元王道,“今日之事是臣考虑不周,还望陛下处罚。只是此事与颜小姐无关,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元王叹了一声脸色很难看,心中对萧述的怀疑越发大了。对方在这种时候出头替颜家担下责任,这或许说明从一开始萧述就是周旋在他与颜家之间,而关于此人的忠诚度……眼下看来,已经是零了。霍翎瑶在最后看着萧述的后背,低敛的眉眼之间添上一抹狠戾。想必萧述已经很清楚自己摆给他需要选择的路,那么对萧述来说,这还真是个最好的选择。她在前一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元王与萧述是有联系的,而萧述又是颜家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萧述在这两方存在的是一个很微妙的位置。眼下她断了萧述想要脱离颜家的计划,又给元王心里添上了怀疑的种子。所以对萧述来说,选择元王还是选择颜家则成了重中之重。不过萧述还真是没让她失望,他选了颜家,选择了她为他铺好的一条看似平坦宽敞的路。“陛下,既然萧王爷这么说,那咱们不如成人之美满足他的心愿吧?”
苏嫔在一旁忽而掩唇轻笑,十分柔媚地对着元王道,“今儿个毕竟是您的寿辰,若被这种琐事扰了那才真是晦气。与其闹个不开心,不如喜上加喜,陛下以为如何?”
苏嫔的话很容易就戳中了元王的心窝,他沉吟片刻,再抬头时,眼中戾气已经被压下,只余下往日威严:“既如此,那朕便赐婚与你跟颜家长女,到时等内务府择了吉日,就赶紧办了吧!”
萧述与颜云欢急忙磕头谢恩,只是一个表情淡漠,一个表情惊喜。“但今日之事你们做得也太过分,若朕不罚,反倒难以服众!”
给了一个甜枣自然还要加一巴掌,元王蹙眉,“颜奇峰与萧述各自罚俸半年,以此为戒!颜云欢派教引嬷嬷指导宫规礼仪,日后莫再丢人!”
说完这些元王甩袖直接离去,明显是不准备在此过夜。苏嫔见状也急急向颜皇后问安后跟了上去,一场闹剧到此收场,可依旧是人心惶惶。霍翎瑶深吸口气转身离开,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儿了。今日一击可谓是大获全胜,而关于她和萧述的对局,眼下不过刚刚开始而已。“公主且慢。”
刚从内殿出来,身后就传来萧述喜怒不辨的声音。霍翎瑶高挑秀眉只侧了头,眼神略带挑衅,“萧王爷,你的娇妻还在里面,你就这样追着我出来,似乎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