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正正经经地研究商君乾的长相。初见他时只觉得还算俊朗,此刻看来,却又十分顺眼。不同于云舒的妩媚,也不似萧述的阴柔,更不像慕炎那般刚毅,却独独有着他自己的魅力。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在与她一起的每一刻都在散发光和热,让她觉得如沐春光,从心到底地暖。尽管她比谁都清楚,身在帝王家的人总是有多个面孔。商君乾再怎么暖,那也不会是他真正的样子,可那又怎样,只要他肯一直如此待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霍翎瑶伸出修长手指,轻轻触上商君乾的脸颊。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他的眼睫很长,即便睡着的时候还会轻轻颤动。他的鼻子很挺,如此衬托得他五官更为立体。他的唇很薄,虽然有人说薄唇的人也薄情,可偏就是这样,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清逸无限。指尖从眉毛一路下滑,经过双眸,触过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唇上。越看越觉得心下愉悦,霍翎瑶不自觉扬起嘴角,慢慢收回手,却不料行至途中被商君乾一把握住。他仍旧闭眼假寐,可唇角却弯成了一道弧度。他拉过她的手印在自己唇上,似笑非笑道:“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闻言倒是乐了,霍翎瑶凑过去,低声轻语:“没错,我就是调戏你。”
女子独有的清香跟娇软瞬间闯入自己领域,商君乾眉峰一紧,心里似有一股火冒出。他一把将霍翎瑶拽入怀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唇瓣印了上去。不同于之前那一次的浅尝即止,这次的吻明显带了几分更深的情愫。本就狭小的山洞因着这一个吻而使得温度逐渐上升,似乎一个吻已经不足以宣泄内心满满的情感。商君乾的手慢慢攀上霍翎瑶的后背,那般轻柔的触碰却引得霍翎瑶浑身一震战栗,身体中似有什么东西正被点燃。她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半寸,带着几分朦胧几分迷茫,十分满足地看着商君乾那般情深意切的样子,一颗心慢慢沉沦。少顷,女子轻喘拉回了商君乾的思绪,他忽然停下手中动作低头看向身前女子。诱人妩媚,人间尤物。情感迸发,他的内心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然商君乾并未有下一步动作。他静静望着被自己拥在怀中浑身发软的女子,很久,才极其无奈地偏头埋入她颈间:“瑶儿,我不能在这个地方……这对你不公平。”
他是男人,顶天立地说一不二,怀中是他心爱的女人,情到深处,想做的该做的,怎么都可以。更何况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带来的欲望要比思想上的理智强硬得多。可就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所以眼下,才不能继续。不是对未来没有信心不敢保障,只是觉得怀中女子是他想尽力呵护一生并真心对待的人,他要给她的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是红鸾帐暖温情无限,而不是在这狭小的山洞中因着一时的情不自禁而让她抱憾终身。事实上以前的他从未想过这些,只是眼下在这个时候,脑中迸发出的无数感想终是让他无法继续。身体依旧相贴,可由情愫喷发的燥热却由此渐渐归于平静。霍翎瑶的眉眼渐渐消去朦胧跟迷茫恢复往昔清平,她看着商君乾眉头紧皱的模样,想必是憋得极苦的。适才因为一切发展太快又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她这时才略微有些心惊,自己竟然如此大胆,会在这里把自己交托出去。她的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无奈,想至此,突然就伸手搂住商君乾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唇角轻轻滑过他的侧脸来到他的耳边:“商君乾,我不后悔。”
身体猛地一震,商君乾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轰”地一声又燃了起来。他紧咬牙关看着霍翎瑶满目狡黠的模样:“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就不怕爷忍不住吗!”
轻笑出声,霍翎瑶眉毛高挑:“我不怕啊,适才是谁说得不会在这里碰我的,可千万别言而无信自己打脸呀!”
合着这是被嘲笑了,商君乾无奈地苦笑,缓缓松开霍翎瑶后靠在一边石壁上,目光却缓缓望着远处:“瑶儿,其实我在想,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看似无意的话却让两个人的心都莫名一紧,轻松的情绪顿时便有些低落。没有人愿意永远生活在那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可对于他们这种出生在帝王家的人来说,轻松跟自由,莫过于是奢望。“已经过去一整天,也不知玉珂他们如何了。你我一晚上都没有回宫,想必颜皇后那边已经在等着给我们治罪了。”
闻言倒是没有发表意见,商君乾默声好一会儿,才抬头道:“昨日虽是月染堵截了我们,但我细想过后却觉得凭她一人是没这么大本事的。”
霍翎瑶蹙眉:“你的意思是?”
“还记得之前莹翠的事情吗,我估摸着月染在背后已经跟颜家串通一气,这次也是颜皇后借着颜家的手来对付你我。”
商君乾道。想起之前苏嫔流产一事后自己对颜皇后的威胁,霍翎瑶冷然一笑,眸色渐冷:“她的动作倒真是快,竟然这般大张旗鼓地就想灭口。不过你别忘了,她杀我可以,但杀你不行。你好歹也是大邱派来的使臣,若在元启的地界上出了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说……”商君乾探寻到霍翎瑶话中的意思,眼里面精光闪过。事不宜迟,再待下去只怕局势会变得越发不可收拾。因着不确定是否还有追兵正在搜查他们,于是商君乾决定带着霍翎瑶沿山路往回走。此处在城郊,距离皇宫并不算太远,如果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回到宫里,但如果运气不好……霍翎瑶从周围采了些药草替商君乾包扎好伤口,又强制对方休息了片刻后,这才上路。周围全是树丛,是以他们根本不清楚此刻身处何地。商君乾研究了草木长势规律跟山风走向后,带着霍翎瑶一路往西行。越往西走风越大,草木也越发稀薄。脚下的路不再是层层叠叠的树丛,而是渐渐露出土色,霍翎瑶四下张望一番,西口处的冷风让她身子微微发抖,但却强咬着牙不发一语跟着商君乾前行。如果判断没错,那里便是穿出树林的唯一通道。然而就在距离出口大约一丈远的时候,商君乾忽然一把拽住霍翎瑶藏于身旁的树杆后,他脸色瞬间紧绷,整个人进入警惕状态。对着霍翎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微微探出头,就见不远处正有三五个人站在那儿,而领头的正是前一天追杀他们的月染!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蹲点在此,商君乾的神色相当难看。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对付一个月染还可以,但再加上旁边那些人,着实够呛。而霍翎瑶在一旁又不会武功,若是就此出了意外,只怕他真得会疯掉。就在商君乾踌躇之际,那边的月染却通过空气察觉到对面有人。她眼中冷厉闪过,冷笑着大声呼道:“掉下悬崖都能不死,殿下还真是福大命大!怎么,不出来见见我吗!”
然而回应月染嚣张笑意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她眼睛一眯,手中滑下一枚飞镖,二话不说便投向商君乾他们所在的位置。身影紧随而至,月染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劈下,只听“嗡”一声,剑身入木,震得她手臂发麻。“没人吗?”
低声呢喃,树杆后空无一人,月染不由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察觉错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她右侧的另一株树杆后,剑光一闪,杀气突现。商君乾手执长剑闪身瞬至,他目光阴冷,下手极狠,直击月染心脏。月染大惊之下急忙抽剑闪躲,却因为剑身入木太深动弹不得,只好弃剑避开,却还是因此肩膀受伤。“你!”
话音未落,月染目光一凛看到另一株树杆后的一袭裙角。心中了然间忽而直冲而上,就在即将碰到商君乾剑身时从身上摸出毒粉洒了过去,自己则半空转身向着那树杆后抓去。霍翎瑶此刻正好探出头,见到眼神冷冽直击自己面门的月染时,眼睛微眯,单手摸上腰间锦囊,手中握着自己藏着的最后一包毒药。就在这电视火光之际,空中忽而传来另一道声响,“呼呼”地戾气响彻原地,而目的地正是霍翎瑶此刻所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