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茶,又顺手给柳蔚添了一杯白水。柳蔚端起来一口就喝了一半下去,目光逼视地瞪着对面儿的权王,寸步不让的气势,令整个大厅都变得安静。付子辰也在楼下,此刻他还在等柳陌以的药,大约还要等半个时辰,他很闲适,似乎对柳蔚与权王的对峙没有丝毫兴趣,手里拿着昨夜看的那本书,不紧不慢地翻着。“容棱!”
最后,还是权王先打破了沉静:“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容棱正要开口……柳蔚回权王一句道:“他没什么要说的。”
说完,她还看了容棱一眼,问:“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容棱与她目光相对,仅仅一瞬,便是摇头。权王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怕她?”
容棱不轻不重的回道:“侄儿觉得,喝喝茶,挺好。”
权王气极,但还是尽量摆事实,讲道理:“柳陌以的母亲与我乃是至交,你们救了陌以,陌以的母亲很是感激,我也很是感激,但父母之心,爱子情切,他们终究要团聚,况且,陌以的母亲如今就在青州,你们也可问问陌以,想不想见他母亲。”
按理说,一般这种情况,扯上父母了,就不得不使人让步。可那是别人,不是柳蔚。柳蔚:“那便让他母亲来跟我要人。”
权王一滞。柳蔚又说:“若人就在青州,见一面应当不难,那便让她老人家过来一趟,或者,作为晚辈,我去也成。”
权王不说话了,眼底略过一丝心虚。柳蔚敏锐察觉到,就说:“果然有问题,之前那些一定都是阁下胡编乱造的,三王爷,这人实在可疑,看来咱们等不到官府来人了,这就动手吧!”
说着,当即起身,伸手朝权王袭去。权王带了护卫,衣着简朴,其貌不扬,但却武艺高强,几乎在柳蔚动手的同一刻,也出手了,两者相对,在即将交锋时,容棱起身,保护式地搂了柳蔚一把,将她搂到身后。权王也抬了抬手,示意护卫退下。手没动起来,一时气氛低迷,大厅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而在此情况下,唯独付子辰,不受干扰,依旧悠哉地看着他的书,眼皮都没掀一下。……大约因为权王当真进去太久了,驿馆外,红姐儿蹙了蹙眉:“坊主,若不然我进去看看?”
纪夏秋是今晨碰上容煌的。住的客栈离主街远,今晨风叔来找,话未说完,便听到红姐儿在门外与人争执,开门一看,才发现来了远客。纪夏秋知道,自己的行程逃不开容煌的眼睛,因此,在来青州的途中,也不避讳的借住了容煌的别院。这会儿看看时辰,这人似乎,的确进去得太久了。莫非,有何变故?可若真的出了事,一门之隔,不至于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好。”
纪夏秋道:“你去瞧瞧,若是见着了陌以,让他先出来,我有话与他说。”
红姐儿应下,这就要去。抬头,却发现二楼某扇窗子依旧大开,窗前,那方家大小姐与另一女子,还看着她们。红姐儿不觉有些烦闷:“有何好看!”
说完,径直往驿馆大门走去。驿馆大门是关着的,此时天已渐黑,州府的驿馆,通常都是酉时点灯,戌时关门。门未关紧,只是虚虚地遮着,红姐儿一推就开了。还没见到人,先就听到一缕冷凛清音,夹带不悦之气,飘入耳廓:“柳陌以在我这儿很好,就算当真有个什么母亲,也请阁下转告,若真是爱子情切,那就别做些胡搅蛮缠之事,人还伤着,下床都费劲,现在让他走,跟直接让他死,有什么区别?”
“少爷受伤了?”
红姐儿当即脱口而出,语气难掩错愕。这道声音来的突兀,令一楼谈话谈得正不愉快的几人不得不转首注视。这一看,双方都有些吃惊。不为其他,只因,竟是熟人。红姐儿万没想到,在这里会见着坊主病重时,曾出手相救的年轻公子,对方身份不清楚,但医术却着实了得,这位公子配的方子,坊主之后一直在服,风寒好得极快。给的那叫做“四锦相知丸”的药,坊主虽未食用,却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每次看时,眼底都流露出令人看不太懂的苦涩。红姐儿对这位年轻公子,是很有好感的,心里还想着,若有朝一日再能遇到,不知可否求他,为坊主好好诊病一番。今日再见,局面,却让人不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