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期说,她已经昏睡了整整两个月…… 辛子期又说,幸亏那致命的一刀捅偏了,没有正中要害,也没有入肉太深,她及时上药包扎了一下,否则不堪设想…… 辛子期还说,她昏迷的这些天寇大将军几乎没怎么阖眼,除了新皇登基前后要收拾朝中乱局,其余时间都守着她寸步不离…… 辛子期走后,季妧瞪着帐顶。 耳边响起脚步声,她偏过头。 关山已经净面剃须,从一个胡子拉碴悍匪样的人物,重又变成了她心心念念的大帅哥。 面容依旧冷峻,鼻梁依旧高挺,薄唇依旧习惯性抿成直线,就是轮廓更明显了,五官更锋锐了,眉眼更深邃了,目光也比往日更晦沉了。 季妧拍了拍床榻。 “帅哥,上来聊聊。”
关山没有理她,径自走到床沿坐下。 季妧这才看到白扣和白芍,刚才被关山挡着了。 正有些尴尬,白扣和白芍垂头上前,将炖好的粥递给关山,看也没敢看她一眼就退下了。 季妧:“……” 什么意思? 关山舀了一勺,吹凉后递到她嘴边:“先垫垫,辛大夫说只能吃这些。”
许是躺的太久的缘故,季妧感觉不到饿,不过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关山,还是配合的张开了嘴。 勉强吃了半碗,再吃不下了。 白扣和白芍再次进来,一个将碗收走,另一个伺候季妧洗漱。 不过这活最终也被关山接了去。昏迷的这些天,这些一直都是他做的,从没有假手于人。 洗漱罢又替她揉按起四肢。这样可以防止肌肉萎缩,就像当初她给他做的那样。 关山按的十分仔细,过程中一言不发,明明刚醒那会儿还挺温情来着。 季妧盯着他卓越的侧颜看,看着看着,嘴角翘起,眼角微微湿润。 按摩能令人放松身心,季妧又还虚弱着,尽管她不想睡,还有话要跟关山说,也没能抵挡住袭来的困意。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就是梦里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睁开眼,对上一双幽深的视线。 关山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直没睡? 偏头看了看,外面还是黑的,桌上的油灯也没有吹熄。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
一模一样的问答让季妧残存的睡意也消退了。 她把整个人都偎进关山怀里,脸也埋进他颈窝。 “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不是两天,是两个月。 季妧简直不敢想,她昏睡的这两个月,对关山而言是多大的煎熬。 将心比心,若是关山躺在那两个月人事不知…… “对不起……” 关山左手托着她的背,还要顾着她右半边身子的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我没有护好你。”
季妧就猜到是因为这个。 亏她刚刚还在那乱开玩笑。 “进闵王府是我自己的主意,留在闵王府也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卷入这场风波,你也知道有大宝在我不会独善其身。你尊重了我的决定,安排了罗勒罗兰给我,让泰叔留给你的人手听我差遣,还把规划以及今后要走的每一步棋都事先告知给我……你已经做的很好。”
季妧抚着关山的脸,一字一顿道:“我受伤是意外,谁都不想,非要怪的话,我刚才也说了,是我自己疏忽大意。”
这次跟大丰村失火那次不同。那次她会埋怨,会迁怒,觉得一切都是因关山的隐瞒而起。这一次,关山把能做的都做了,至少季妧已经很满意了。 “作为夫君,你能帮我挡下所有风雨固然好,但我总有落单的时候,那么我也要具备独自面对风雨的能力,对不对?你在前线拼杀,我帮不了你,却也不想拖你的后腿。若是按照你的逻辑,你在战场受伤……” 季妧顿了顿,扯开他的衣襟。 昏暗的光线下,在一众新旧交杂的伤痕中,于右侧腰腹部发现了她要找的目标。 “这道……是四月底夜袭小婺河那晚中的箭伤吧?”
伤口早已结疤,季妧的手指在伤口附近流连着,就是不敢摸上去,仿佛那口还豁着、那血还流着。 季妧不想再提起得知他中箭后日日悬心夜夜难眠的那些日子。 只问他:“你会因为这个伤疤而怪我吗?结发为夫妻,富贵当同享,苦难亦当同担,可是你中箭的时候我却远在千里之外,什么也没能做,你会怪我吗?”
关山看着季妧,眉心的折痕一点点变浅——他已然明白了季妧的用意。 二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 季妧把玩着关山尚有些湿漉的头发。 “虽然你受伤时我不在,我受伤时你也不在,但是咱们受伤的位置倒是差不多,都在同一侧。”
说着就要去揭自己的衣襟做比对。 中衣扯开,刚露了个肩头出来,就被关山重新拉了上去。 “还在恢复,别折腾。”
如果掌心没那么炙烫,气息没那么粗重,人没那么僵硬,这个理由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季妧盯着他眼底幽幽窜动的火苗,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只可惜伤的太不是时候…… 不过嘴没伤呀。 关山还在那清心静气,一脸不怀好意两眼虎视眈眈的季妧就扑了过来。 理智想将她推离,但是那两片柔软又是他心中渴求已久的…… 握在肩头的手逐渐收紧。 就折腾了一下下,季妧便彻底没了力气。 关山显然也没好过到哪去,胸膛犹自起伏着,肩臂的肌肉更是紧绷的厉害。 季妧倚在关山怀里,想着说些别的分散一下注意,关山却突然起身下了榻。 “你先睡。”
留下这句话就朝外走 季妧有些发愣。 她昏迷期间关山每晚都守着她,怎么她醒了他反倒要走了。 本能问了句:“你去哪?”
挺拔的背影顿了下,回了她两个字。 “洗澡。”
洗澡?这大半夜的洗什么澡? 而且他不刚洗过吗?头发都还没全干…… 现在可是冬天,也不怕…… 季妧终于反应过来。 看着阖上的门一阵偷乐,乐罢又有些心疼,心疼完又开始后悔。 早知道不乱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