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明一开始就知道洪磊不单纯是为了来学习的，现在听到这句话，就说道：“好啊，咱们去楼梯间那边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间，高层的楼梯通常无人，云天明说道：“洪主任有话就说吧，这里没有别人。”

洪波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今天耽误了云主任宝贵时间，想请云主任一起吃个饭，地方不远，就在对面的人民酒店。”

洪波生怕云天明拒绝他，继续说道：“就我跟马宇钢两个人，没有其他人。”

就算是普通人来看，也能看出洪波肯定有事情要说，云天明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想干嘛，自从神经内科被赶到12楼后，就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今天刚好有机会验证一下。“好啊，那我也带两个人吧！”

洪波一听云天明答应了，就笑着说道：“好，没问题，那我回办公室换下衣服，咱们待会直接在包间见面吧！”

“行，那待会见。”

两人回到走廊，洪波带着他的人离开。云天明回办公室，给李艾东和王云峰打了电话，让他们下午一起跟神经内科主任吃饭。两个人一听跟神经内科吃饭，并没有惊讶，有种终于要交手的感觉。下午六点，门诊下班，云天明在楼下门口等着两人，大概六点二十，三人一起往对面人民酒店走去。李艾东走在云天明侧面，身高要比云天明矮半个脑袋，他问道：“云主任，是不是要摊牌了？”

王云峰身高和李艾东相仿，一直跟在侧后方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为什么这种领导场合要叫上他。云天明说道：“下午洪波带着医生去咱们科室学习，是我负责讲解，结束后，他说占用我时间，要请客吃饭，摊牌倒谈不上。”

李艾东点点头，说道：“哦，估计还是为了科室病房那些事情吧！”

离开医院，街道上车水马龙，天气转热后，日长也增加了，这个时间点，太阳还没有落下。小包间里，洪波已经和马宇钢先到了，看到云天明后，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三人坐下。洪波把菜单交给了云天明，云天明也不客气，反正有人请客，干嘛不选一些自己爱吃的美食。点完菜，随便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基本都是洪波在夸赞神经外科。而后上菜，边吃边喝酒，大概进行到半个小时，洪波说出了他的心思：“云主任，我仔细想过你下午说的各种方案，都很冒险啊！”

洪波下午是真想学点东西，看看能不能用在神经内科，但研究过发现，即使所有的东西都照搬过来，有一点是根本无法承受的，那就是风险。神经外科现在还没有出过一次医疗事故，但总给人迟早会出事的感觉，毕竟他们接手的都是要死不活的重症患者。云天明很清楚，不光是洪波有这样的疑问，就连院长郑小平也是一样，他说道：“有我在，应该不会出事。”

云天明很低调的用了应该两个字。医院里人人都知道他医术出神入化，也只有他能驾驭那样的冒险手段。一旦换人，肯定立马出事，只要出事，医院就会叫停方案。洪波面露遗憾之色，说道：“学了那么多，唯独这一点没办法学，一切归零了。”

云天明的方法是建立在他高超医术基础上，如果人人能这样，那早就出名了。云天明说道：“是啊，别的科室还真学不来，太冒险了，肯定出事。”

马宇钢小肚鸡肠，听到云天明这番话。就觉得他太嚣张，阴阳怪气的说道：“云主任，你敢保证永远不出事故吗？这样冒进的方法，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吧，对大家都好。”

马宇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云天明悠着点来，别把他们科室逼上绝路。云天明就觉得好笑，说道：“马主任，你有孩子吧！假如你孩子考了高分，结果被成绩差的同学拉去小树林，拿着棍棒警告他，以后不许考高分，对大家都好，你会怎么办？”

马宇钢脸色很难看，快速的思考着反击的话语，但半天都没有想到能犀利反击的措辞，脸颊都憋的微微泛红。洪波肯定是站在马宇钢这边的，他说道：“云主任，这可不一样，你的行为不但影响了我们科室，还造成了其他科室的巨大压力，不如你缓缓吧，要不然我们会被逼上绝路的。”

云天明还从没想过努力工作竟能引起大家仇视，心里想起了一句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说道：“不好意思，我该怎么做还会怎么做，今天你们恨我，但等你们的能力被迫提升后，就会反过来感谢我的。”

云天明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但他年龄太小，在洪波和马宇钢面前，就有点装逼的味道，听起来肯定不顺耳。马宇钢生气的反击道：“云天明，你装什么装，医术好又能怎么样？现在整个医院的人都记恨你，你还不自知。”

李艾东从进包间开始，就一直保持严肃神态，此刻听到马宇钢的话，也带着情绪说道：“是吗？都记恨云主任吗？你从哪里得出的统计数据？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请不要胡言乱语。”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洪波说道：“好了好了，都注意下情绪，咱们不是来吵架的。”

以马宇钢的心性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刺激，即使有洪波劝说，也无济于事，说道：“我胡说什么了？你随便去打听打听，谁不反感云天明，自以为是，嚣张跋扈，还想改变医院运行了几十年的规矩流程，以为自己是谁？”

王云峰也听不下去了，他的某些性格跟云天明很像，现在也不管对方的领导身份，直接说道：“云主任天天加班，就是为了多挽救一些垂危病患，在你们眼里却只有利益纠葛，难道身为医者，努力救人也有错吗？”

听到这番话，马宇钢顿时失去了争论下去的劲头，说不上羞愧，但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气氛有点尴尬，包间安静下来，顶部音响传出的细小音乐，此刻听的一清二楚。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争论，洪波没有再提工作的事情，剩下的时间只是单纯吃饭喝酒。饭局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家，洪波和云天明一道往医院方向走去。时间八点多，人行道上人流涌动，这样的季节出来散步光逛街是非常惬意的，商场门口都在做活动，各种促销音乐，主持呐喊，热闹火爆。在这样的环境下谈事情，总会给人一种安全感，没人管你说的是什么。洪波借着酒劲说道：“云主任，照你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恐怕很快就要兼并我们神经内科了，那个时候，我这个主任就会降职变成二级部门的小主任。”

云天明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听洪波一提醒，才意识到的确有这个可能。他借用王云峰刚才的话，说道：“洪主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治更多重症患者，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我真的无能为力，与其在我这里花心思，倒不如自己努努力，提高科室住院率，康复率，收入绩效也就跟着提升了。”

洪波脸色微变，虽然喝酒，也没有失去理智，大吵大闹，不过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云天明真正开战了。他低沉的说道：“好，那我祝云主任飞黄腾达，先走一步了。”

在洪波看来，云天明是个心机深厚，野心勃勃的伪君子，表面上说的大气凌然，一心一意为了患者，实际还不是为了权利。云天明看着洪波离去的背影，想着：不就是摊牌了吗，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快倒台的科室而已，连患者都没了，有什么资格跟我斗。神经外科和内科业务区分并不明确，甚至有些是重复的，所以云天明这样强势的开展业务，肯定会影响洪波。不过既然洪波已经表态，那就无需再保留什么。几天后，云天明去找院长，先汇报了近期科室的进展，郑小平很满意神经外科所做出的成果。在这样的基础上，云天明开口申请，建议把神经内科的护士，医生，挑出一部分调到神经外科。毕竟现在神经内科也没什么业务，还不如去给神经外科帮忙，发光发热。业绩上来了，一切都好说，郑小平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云天明的要求，承诺道：“放心吧，只要你能保持现在的发展势头，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此刻，办公室门敲响，洪波也来了。郑小平说道：“好好好，刚好两个科室主任都在。”

洪波原本精心准备了好几天，想来跟院长申请新型设备，以此为助力，吸引更多患者到神经内科进行诊疗。试图改变科室现状。但现在看到云天明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一切计划都要失败。听到院长的招呼后，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云天明旁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说道：“郑院长，我有个好方案，肯定能提高神经内科的业绩收入。”

洪磊赶紧开口，先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免得被云天明占了先机，谁知道在他来之前，云天明说了些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