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任性(1 / 1)

姜璇还在发懵,究竟林翊时怎么发现自己要跑的?

她虽然是早就有走的意图,但一直没有表露出来,就连碧云和碧蓝也是昨天晚上知道的。

碧云和碧蓝是大哥给自己的丫鬟。

如果要背叛,也该是大哥先收到消息呀。

她蹙了蹙眉,难道说林翊并没有把放在她身边的暗卫给撤了?

这个大骗子,姜璇心头愤愤的暗骂。

坐在她对面的碧蓝紧张的说道,“姑娘,怎么办?”她看了看外面的那十几骑,发誓说,“姑娘,奴婢和碧云都没有背叛你!”

车外,常远还在说让姜璇回城的话,姜璇安抚的看了看碧蓝,“我相信你们。”

她探头出去,看着常远,淡笑,“多谢您,只是我不会回去,所有的事情我都写在信里,太上皇他看过后自然就明白了。”

常远拱拱手,恭敬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姑娘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和上皇说吧。”

顿了顿,他又道,“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小的。”

“如果不为难你,那就是为难我自己。”姜璇别有深意的说。

常远拱拱手,带着点求饶,“姑娘,上皇也过来了。就算姑娘不回去,也请等一等,可好?”

原来不只常远追来了,就连林翊,也来了。

她握着的手,拳头越发紧。

“太上皇是如何发现我走了的?”姜璇声音虚无地问道。

常远恭敬的回道,“太上皇的英明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揣测的,不如姑娘亲自问上皇。”

又是这样熟悉的回答,虽然刚刚常远追过来是面无表情的,但他的态度一直都没变过,恭敬而不谄媚。

林翊来的很快,在姜璇还在试图说服常远放行的时候。

远处,传来车轱辘的辚辚声,然后是不疾不徐的马蹄声,声音整齐响亮,姜璇透过人群向后望去,就见一列黑压压的队伍逶迤而来。

这样的阵仗,姜璇是第一次见,这是太上皇出巡的仪仗。

知道林翊的身份,见过他穿着明黄常服的样子,也见过他抽刀杀人的狠厉,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摆出这样的仪仗。

确实是气势非凡。

从认识开始,他就是轻车简行,为何今日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列出仪仗来?

她微微抿唇,心中念头转了转,就明白了他这是为了接她。

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能有林翊的庇护,已经是一件极难得的事情。

那次太后召她进宫,他跟着一道去了,似乎就是表明,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不用担忧。

但并非如此啊,她跟林翊之间,还是有很深的鸿沟。

她没有让人庇护的打算,也不想被人庇护。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啊。

林翊的仪仗停留在几丈以外,中间的马车却没有停下来,一直到快接近姜璇马车的时候才停下。

常远上前,停在马车边,下了马,低低说了几句话,片刻之后,他到了车头,将车帘打了起来,然后就见林翊一声常服,从马车上下来。

外头天气依然阴沉,整个天地灰蒙蒙的,风停了,四周静悄悄的,林翊一行,虽然人多,却并不喧哗。

偶尔响起马匹的响鼻声。

这样的静谧,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常远要帮他披上大氅,被他拒绝了,然后就见他大步的朝姜璇的马车而去,掀开车帘,上了马车。

“下去。”他看了眼碧蓝,淡声道。

碧蓝跪着,鼓起勇气,看向姜璇,见她微微点头后,才起身去了车辕上和碧云坐在一处。

“吓死我了,太上皇看起来淡淡的,但是好吓人。”她悄悄的和碧云咬耳朵。

碧云担忧的看了眼车厢,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被责罚。

车厢内,姜璇的心情有点忐忑,五味杂陈。

林翊坐在主位上,看着右手边的姜璇,长臂一伸,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见她垂着眼眸不看自己,又伸手将她脸颊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问她,

“这天寒地冻的,你准备去哪里呢?”

他的动作轻柔,话语平静,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冷肃。

姜璇抿抿唇,抬头,看向他,“很多地方,先去金陵见哥哥,然后漠北,南疆……”

林翊挑挑眉,“以后我会带你去的。”

姜璇摇摇头,“我自己能去,为什么要你带?”

好像一个小鞭炮一样,她的话里带着火气。

林翊却笑笑,柔和地道,“阿璇,当初骗了你,确实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

“但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姜璇顿了顿,道,“我从来没有质疑你的真心,只是你一面口口声声的说在乎我,却又大张旗鼓的将聘礼送到我家来,还有,外头那逶迤的仪仗……

你在用这种方式逼迫我……”

“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把你放在我的羽翼下,让你开开心心的。

我那样的大张旗鼓,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我在乎你,是我看上你,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小觑你。”

姜璇抿着唇,心头一暖,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只是她心头的那股气,到底还是意难平。

大约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吧。

他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可内里仍然是极度强硬的。

他的强硬,确实不会有人拒绝,可她却不愿意就此妥协。

“逼迫就是逼迫,哪怕有再好的理由,也还是逼迫,可我这人,生来就不喜欢逼迫。”

她紧咬着唇,道,“我谢谢你愿意将我放在羽翼下护着,今日,我可以跟着你回去,可我不会开心,这不是违背了你的初衷吗?

你知道我的性格,看起来软,其实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浑话。”

林翊别过头,看着窗子,不吱声,但是下颌骨绷得紧紧的。

姜璇心里有点酸酸的,她这样确实是任性了,她也不想任性,可心里那股子气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了出去,不管不顾的。

她忽然想起,从前听人说起过的一句话。

女人也就婚前能作一作,一旦结婚,作天作地不但没人理,反而要被人指责。

这一刻,林翊的心有点凉,自己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接她,她还不肯顺着自己。

好半响,他转过头来,眼神冷淡,

“原来是我太自负了。”他有些自嘲,随即又低声道,

“姜璇,你这样的任性,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纵容你吗?”

鼻子一酸,姜璇差点落下泪来,也差点投降,说跟他回去。

只是,她吸吸鼻子,还是坚定地摇摇头,“林翊,我就是这样任性的人啊。”

“你现在才知道吗?”

林翊看着她一双琉璃般纯净,不带一丝恐惧的眼眸,忽然想起初见的那一日,她身上湿淋淋的被他摁住喉咙的样子。

他长长的叹一口气,带着薄茧的手,掐住她的脸庞,问她,“你这颗心究竟是拿什么做的?”

“对那些丫鬟你都体恤的很,为什么就对我这样铁石心肠。”

在林翊看来,姜璇这就是铁石心肠啊。

就因为他隐瞒了身份,她就把自己定罪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早知就应该早早的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但他也知道,如果早早的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大约她也逃的远远的了吧。

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相遇?更不要说她对自己的依赖了。

他的手劲有点大,是真的生气了,只不过在隐忍着。

姜璇没有动,从知道他的身份起,到后来进宫,再到慕容寒,她记起自己的来历,这段时间的种种,委屈,害怕,迷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突然就顶不住了。

她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模糊的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哭的,这是非常软弱的行为,林翊其实也没有错,可眼泪不是她能忍的,

“林翊,我就是不想跟你回去,我不想面对你的那些嫔妃,也不想跟她们斗来斗去。

我不想以后因为和那些女人斗来斗去,变得面目全非。

你就是爱强迫我,我不想嫁人,嫁人有什么好?

整天只能呆在后院。打理家务,生儿育女,哪里也不能去。

你这个霸道鬼。”

林翊一怔,掐着她下颚的手顿时松了几分。

小姑娘的话已经是非常不客气了,普天之下谁敢骂他一句?谁敢说他霸道?

但这个时候他根本不在意,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按着,八壹中文網

“我不是说了没有妃嫔,只有咱们俩吗?什么斗来斗去?没有人敢和你斗。”

他知道她逃走的消息那一刻,他很生气,甚至愤怒而绝望。

他甚至要质问小姑娘,当初说喜欢他的话都是假的吗?

那和他隐瞒身份有什么区别?

这样天寒地冻的,她准备逃到哪里去?

一个姑娘带着两个丫鬟,哪怕有武艺在身,她知道这天下人心不可测吗?

当时,他就想着追上她,将她掳回京城,禁锢在身边,让她再也没办法逃脱。

她的姓之前只能冠他的信,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担心那些事情。

他的声音放柔了一些,“你要怎么才相信?朕给你写份保证书?盖上玉玺好不好?”

他心里想着,他原来有做昏君的潜质。

烽火戏诸侯算什么?

就是她要,命给她都可以啊。

饶是他声音温和,不断的安抚着怀里的小姑娘,可小姑娘哭的停不下来,

“你的保证书我一点也不稀罕,也不要你写什么保证书,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林翊拍着怀里人的背,笑了起来,“要是做不到,我就是那猪成不成?”

“不要。”她顶了回去。

他是猪,那她是什么?

林翊轻声低笑,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难哄哦。

他原本被阴霾遮住的心,这会像是被柔软的春风环绕着,既温柔有暖暖的。

他把怀里的人紧紧的抱着,

“好,好,不回去,只是金陵就不要去了,要么去我名下的皇庄,要么去你家的庄子上,好不好?”

他温柔的在她耳边低语,还如同对待婴儿一样,搂着她晃了晃。

姜璇慢慢的停下呜咽,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你偷偷的走了,我生气,是因为觉得你对我一点欢喜都没有。”

他轻轻地说,“这天下,喜欢我的人本就不多。”

他想起江氏,想起她塞过来的那些女人,他就觉得悲凉。

他不是不会爱,而是没有爱的机会,他虽然权势滔天,可也还是会害怕。

“答应我,好好的照顾自己,常远你不要,暗卫你不要,我也不强求,但是你父亲的护卫你还是带着吧。

等到钦天监将日子算好,我再来接你,如何?”

他的姿态再软不过,软的她的心都成了一汪春水,姜璇觉得心里平和多了。

他这样的宠爱着她,换一个人,就算不问罪她的家人,也要将她贬到尘埃里了。

他名下的皇庄她不想去,那就去庄子上吧,她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个庄子,是父亲买了说要给她做嫁妆的。

而且,刚才慕容会出现的太奇怪了,她也想弄清楚,是她认错人了,还是南燕使团耍了花招。

她轻轻的推了推他,从他怀里出来,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走了?”

林翊笑了笑,她哪里想到,是她的仁义出卖了她。

他让姜虎带着那婆子回城找他,固然是为了支开姜虎,但何尝不是在帮姜虎。

一旦发现她离开了,就算姜崇不责罚姜虎,他也会责罚。

姜虎带着人回城,就成了不知情,而且那样大的事情,既然很紧急,那为何她不跟过来,普济庵的事情本就是她先发现的,再没人比她清楚。

她不回城,必然是有原因的。再联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淡,还有一定要把常远和暗卫撤掉。

哪里还想不明白她的用意?

他连小九找他有要是相谈都没去,让人准备车马追了过来。

他从未有过如此大张旗鼓的时候,为了她,他认了。

久久没听到林翊回话,姜璇抬起窝在他怀里的脑袋,“怎么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林翊道,“我就不送你去庄上了,你父亲派给你的护卫我在路上碰到了,也带了过来,至于你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说着,他先将姜璇弄乱了的头发理整齐,随后站起身,“天色不好,你们就启程吧。”

姜璇见他匆忙的样子,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很忙吗?”

他无奈地笑笑,摸摸她的脑袋,“还好,小九的媳妇怀了身子,最近他耍赖,将一部分事情交给我处理。”

姜璇‘哦’了一声,咬咬唇,还是将慕容会的事情说给他听,没有说具体的来历,只是告诉他让他去查查是不是真的是慕容会病了。

林翊面色一凝,当时他记得小九说过,派了太医去诊治的,太医确认过慕容会确实是生病了。

大约是水土不服的原因,人消瘦的厉害,有气无力的,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太医那里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当初长宁大长公主犯乱,除了朝臣,后宫使唤的人,还有太医院,内务府各处都整顿过,有异心的,还有不确定忠诚度的人都换了。

既然太医那里没问题,那就该是南燕使团的人有问题了。

果然是狼狈为奸,当初北蛮使团是隐瞒了右日王的身份,这次则是李代桃僵了吗?

或许又都是他们想多了,是慕容会病愈了,但南燕使团没来及上报吗?

车内一时沉寂,林翊过了会问,“你去庄子该不会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吧?”

姜璇老实的点点头。

她不喜欢有危险悬在头顶,慕容会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如何,她都要将这个毒瘤拔除。

林翊见状,“你要做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要时刻的使人告诉我。”

“使团那边,我也会去查探的。”

他看了眼姜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下了马车,然后示意两个丫鬟进车里侍候姜璇,另派了人驾车。

姜璇趴在车窗上,看林翊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上车,催促他上车,他只着了薄棉衣袍,并未披披风,怕他冻着。

林翊笑笑,并没有和她说的那样上马车,而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马车一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

“爷,姜姑娘走远了,您快点上车吧,小心着了风寒。”常远在边上催促。

林翊收回远眺的眼神,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回城,去宫里。”

姜璇为什么会认识慕容会,他没有问,但既然她说了出来,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叫了护卫统领过来,将姜璇说的那条小道指给他看,

“你带上人,乔装一下,去那条路看看,将周边的地形摸清楚。”

他一直以为京城周边都是固若金汤的,几乎把目光都关注在边境上头,没想到现在京城也有了危机。

果然,还是太过自负了。

……

普济庵里,许氏坦诚了姜珠儿姐弟的生父之谜,她以为可以震慑住许老伯爷。

没想到许老伯爷摇摇头,叹息着,露出一脸的苦口婆心的模样,但那眼神和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以为你一直是聪明的,所以帮着你嫁入姜家,没想到,你其实糊涂透顶。

也怪父亲没教好你。

算了,为父最后一次教导你,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父亲,什么死啊死的,您怎么糊涂了,一旦将珠儿送回去,那可是多么好的身份啊。”

她觉察到了父亲的不对,心里也涌上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许老伯爷也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踱步走到她身边,并未将她扶起,就那么席地而坐,坐在她的身后。

“你说的那些什么阿芙蓉膏,什么来历,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你说珠儿听那婆子的碎嘴,我倒是知道点,你母亲后来把那两个婆子打杀了,就是她们将珠儿带坏,让她作出败坏门风的事情。”

“许家一门,上上下下多少条人命?不能因为珠儿坏了,更不能因为你坏了。”

许氏动了动身子,手上的笔不停歇“我怎么带坏了?如果珠儿和琚儿的身份公布了,谁敢小瞧许家?”

“到时候,您不是很荣耀吗?身份要提高很多,甚至琚儿都有可能坐上高位。”

许老伯爷看着女儿,心头涌起一丝怜悯。

荣耀?高位?大概是死的快吧?

沧海遗珠,可不是那么好来的,更何况,怎么说清楚呢?

他动了动嘴唇,“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珠儿和琚儿的身份?”

许氏摸了摸脖间,又写道,“女儿既然敢让你将珠儿送出去,自然是有铁证的。”

“哦?是吗?东西给父亲看看,要想让人忍下珠儿,还是得物证一起送过去才行。”

许老伯爷声音很轻,听起来又是以前那个温柔和气的父亲了。

许氏本不想将东西交出来,这东西是她最后的筹码,但想到珠儿,她咬咬牙,将脖子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她正要转身将东西给许老伯爷,谁知,她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条白绫。

白绫是丝绸做成的,柔软冰冷又贴着肌肤,白绫近乎爱怜的套在她还算纤细的脖颈上。

很快的,那爱怜就变成了毒蛇,缠绕在她的脖子上,迅速收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去将那白绫给巴拉下来,无论她怎么扒,都没办法,白绫勒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她手里的东西因为抓挠的时候掉落在地上,她想要问许老伯爷想干什么,可是已经没有机会写出来了。

她已经要无法呼吸,眼里甚至出现白光,她惊恐的瞪大眼睛,终于知道疼爱她的父亲,原来也会变成魔鬼。

“为父是在教导你做人啊。”许老伯爷脸上挂着阴森的笑意,“如果你好好的在姜家,如何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既然已经保守了这么多年秘密,为何不继续保下去?

你竟然作出如此祸国殃民的事情,你不仅仅会连累许家,还会连累先帝的名声。”

“到时候查下来,许家脱不了干系,你的女儿和儿子也落不了好。”

“我怎么会让许家出一个这样不贞不洁的人?”

“你好好的去吧,你不会白死的,你的死,会让姜家得到报应的。”

许氏不想死,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她挣扎得越发激烈。

可许老伯爷又怎么会给她挣脱的机会?不断的用力,用力,不知是肌肉发出的声音,还是白绫绞的太紧摩擦间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也许,都不是,是许氏的血管和骨头慢慢断裂的声音吧。

让人牙酸。让人毛骨悚然,见之欲呕。

“你不能活了,你也活不了,为父弄死你,就不会牵连太广,还能达到我想的目的。”

“父亲会记得你的,许家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许氏挣扎着,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忽然生出无穷的力量,挣扎间让许老伯爷松了松手,让她猛地吸了口空气。

可是她无法质问,这一口空气能做什么呢?

可是,她想要呼吸一口气已经变成了奢望,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奢侈。

她仿佛看到了未出阁的自己,父母兄弟姐妹宠爱着,她有任性的资本。

她要天上的月亮,她的好父亲也给她弄来,更不要说姜崇这个爱人。

她嘶哑的声音,仿佛蛇鸣,变形扭曲了。

她仿佛看到林棠在嘲笑她,机关算尽,还是没了性命。

谁该嘲笑谁呢?林棠这个死鬼,年纪轻轻就没了,姜崇夫人的名头她才挂了几天?

有她长吗?她虽然是被人看不起的平妻,可是挂着姜大夫人的名头十多年,掌着姜家十多年!

她心里想要嘲讽回去,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好像看到了红红的地狱之火,在她眼前燃烧,她极度惊恐,可已经无力躲避。

许老伯爷到底已经老了,被许氏这样挣扎着,松了手,仿佛力气都聚不回来了,他一狠心,拉着白绫,拖着许氏,靠到墙边,背靠在墙上,双脚踩在许氏的身上,拼命的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许氏不动弹了。

他累的脱了力,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求生欲这样强大,也是,如果她不是这样的能折腾,如何能把自己折腾死了呢?

他用脚将许氏手里调出来的东西,对着光,看了看。

是一块玉佩,上头刻着的是龙非龙。

“父亲,你在做什么?”厢房的门被推开,门口站着许伯爷,许彬父子。

许老伯爷将手中的玉佩收入怀中,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许氏,不甘心的瞪着大眼睛。

他有点嫌弃的撇撇嘴。

刚才太过用力,想要站起来,只能扶着墙慢慢的起身,“你来了?将这里打点一下,记得,要做成被人杀害的样子,明日去顺天府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