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顾夜从睡梦中醒来，他的梦境自从在见到母亲那天，就似乎变得温柔起来，也变得逐渐变得开始和正常人一样。

有时候只要是顾夜有想好好睡觉的想法，他仍然能在梦中梦的情况下好好睡一觉。

只不过母亲自从那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神秘的父亲也没有一次在自己面前露过面。

或许这一切要等到于语誉找自己那天，和自己好好聊一聊有关于爷爷的事情，才说不定能见到父亲。

顾夜起床后，在客房边上的洗手间里洗了脸刷了牙，胳臂上挂着自己的外套，下楼的时候看见颜辛已经穿好校服背上书包，准备去上学了。

因为上学的距离比较远，而颜辛又不愿意在自己家里住着，所以他每天只能早起很早，然后堪堪在学校上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到学校。

而负责叫醒他的一直都是邬杰，既然颜辛能够准时准点的清醒准备去上学，顾夜知道邬杰大概是已经画完他自己的画了。

暑期的所有课程都已经结束了，而高中生初中生们也都已经开始上课了，顾夜想要接着上课的话，恐怕就得和以前一样的礼拜六礼拜天去上课了。

顾夜这两天也不打算接着接新单子，他要先把卢丘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才能接着打算。

去往书房以后，顾夜看到了放在画架子上的画用一块白布蒙着，而邬杰则并不在书房里，也不知道他去了别墅哪里。

邬杰既然已经画完了画，顾夜肯定是想要看一下的，他揭开白布，邬杰所作的画面，呈现在了顾夜的面前。

所有的蒙纱都随着白布的揭开而破灭，那个圆圈到底是代表什么，现在顾夜也彻底能够看出来了。

整幅画面依旧是用精致的色调和绝美的轮廓构图，将整个大厦都衬托得岌岌可危起来，大厦的底部的黑红色深渊，在邬杰后期的刻画和塑造下，变得更加吓人诡谲起来，地面上的那些小黑点，似乎伴随着深渊在冲着万米高空之上的卢丘咆哮着。

而卢丘站在天台之上，整个人已经迈出了一只脚在半空中，他双手张开，像是天空中的一只老鹰，又像是在怀抱天空，怀抱着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这一切都只是背影。邬杰的画中卢丘是背对着画面的，所以不能看见卢丘的表情。

整幅画中只有蔚蓝色的天空是最为真实的，也只有蔚蓝色的天空是整幅画里最祥和的画面。

而卢丘踏出天台的台阶，想要怀抱的东西，或者说想要投入的东西，是那个圆圈。

那个圆圈是洁白的，它的周围像是有一层棉絮一样的光芒状的东西，在顾夜的眼里，似乎那个圆圈状的光团就像是在画中发着光芒一样，而卢丘愿意奋不顾身地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则就是为了拥抱那个光团。

整幅画依旧是和上次许华夸赞的那样，画上显然已经带入了某种神性，而这种神性则是邬杰的画最值得夸赞的地方，整幅画面充满了极致的幻想，却让知根知底的顾夜看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救赎。

对于卢丘而言，在这场风波中无法自证清白，也没有人肯为他站出来说句话，死亡无疑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解脱方式，但是没想到，他却变成了鬼魂，沉浸在更深程度的绝望和黑暗之中。

为什么卢丘仅仅用了七天，就能够变成眼鬼口中比较强大的鬼？

顾夜总觉得是什么东西开始在改变着这个世界，他猛然想到卢丘死前一天，邬杰似乎说有自己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而只有像是邬杰这样拥有能够细微观察万物的人，才能够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这是作为执念的眼鬼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顾夜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所知道的执念——月来，他一想到月来之后有些发愣，似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花店了。

有些东西，不去想到还好，一想起来，顾夜只觉得胸口空洞的难受，他叹了口气，也不打算接着抗拒自己的想法，准备今天晚上有时间，也是赶在接受卢丘任务之前，去一次花店。

在路上吃过早饭，虽然顾夜今天没有课，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去辅导中心，比较他之后要找一个没人的时间进入辅导中心，去寻找卢丘，提前踩点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作为自己工作的地方，明日辅导中心的踩点对于顾夜来说，更是史无前例的简单，只需要问一问万事通陈清，顾夜就能够知道关于辅导中心的晚上之后，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当顾夜走到辅导中心的前面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保洁阿姨，正拿着一个拖把和一个水桶，正郁闷地在明日辅导中心的前面，满脸难看地拖着地。

“是那两个老人又来烧纸钱了吗？不会吧，我记得卢丘的爷爷奶奶烧纸钱的时候是放在一个火盆里的，并不会让地面留下一个什么很难清理的污渍啊？”

怀着疑问，顾夜走进了辅导中心里面，提着包一靠近前台，就看见了陈清哭丧着个小脸，正趴在前台，脸色则是有些苍白，那些苍白是化妆盖不住的。

“怎么了？”

顾夜好奇地走上前，趴在前台询问陈清。

而有些低落的陈清一听到是顾夜来了，小脸的嘴角拉得更低了，她本来又想去抱住顾夜，但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带着哭腔地和顾夜说到，“呜呜呜，顾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大家来到辅导中心上班的时候，就发现门口的地上多了一滩红色的血迹，而整个辅导中心的走廊和地面上好多血脚印，还有电梯的墙壁上也到处都是红色的手掌印！是不是卢丘回来了，他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啊？”

听到这，顾夜知道卢丘将整座大厦作为自己的载体，而现在的他显然是被绝望和恶意所控制，开始重复地在完成某些他生命中刻入骨子里的动作。

那么对于一个老师来说，刻在骨子里的事情是什么呢？

无疑就是上课，而之所以卢丘的教室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发现有血印的痕迹，应该是和卢丘出事以后，他的教室就被封了有关。

“那么卢丘会不会在他的教室里？”

顾夜觉得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或许这是一个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