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你好”丽莎看着路路通，说得很认真。

路明非顶着俩黑眼圈儿，一头撞进图书馆二楼的教室，第一眼看到的是讲桌边晃悠的一双黑色保暖袜的长腿。

路路通没有想到丽莎还会主动跟自己讲话，激动地口不择言，“对不起，对不起，昨天不知道怎么就爆了你的男朋友”。

教室内嘘声一片。

路路通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这句话确实挺欠的。

“你爆的是他，跟我说对不起干嘛？”丽莎耸耸肩。

“额，我是来考试的，我是不是走错了教室？”路路通问。

“那倒没有”，丽莎说，“萨莉亚教授监考，我负责收答卷。”。

这时候，一身六金的萨莉亚教授从门背后闪现，冷冷地打量了一下路路通，“还愣着干嘛，吊车尾。到你的座位上，快开始考试了！”

路路通连声称是。

等到路路通就位后，萨莉亚才看了眼腕表，“全员到齐，现在宣布考试纪律！”

“第一，禁止作弊！”

“第二，禁止作弊！”

“第三，你们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被证实过不可行。当然，我并不介意你们再试一遍”。

萨莉亚扶正了修女帽上的天秤，明明在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路路通摆弄着座位上的名牌，每个人都有，他的是“亚当·d·路通”。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路明非愣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个名字是在说他，但是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抬头扫视整个教室，看见丽莎双手抱在怀里侧头去眺望窗外，忽然明白了。

名牌是丽莎设的，这个世界上她是第一个叫她亚当的人。或许是随口起的吧，真是任性的女孩，她叫他亚当，就非要他用这个名字。

他也侧头看向窗外，看着窗外的乌云渐渐散开。一缕又一缕阳光透了下来。

合着，就我来的这一趟，下了雨？这算是守得云开见天明么？

不管怎么说，能有光，就算好兆头吧。

路路通来不及吐槽更多，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路通。我叫阿柱，是新生联谊会主席，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路路通有点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戴着海蓝眼镜的大男孩。

“能给我签个名吗？”阿柱递过来纸笔。

“我么？”路路通第一次被人要签名，难免有些得意跟羞涩，“我字很烂的”。

“没关系”，阿柱的眼中满是虔诚。

有种被人当佛像祭拜的错觉，我可不是金佛，拜我没用。真想考试必过，还不如拜班尼特...路路通心想。

“希望......”

“好了先生们，现在可不是社交时间。如果你们没能通过3e考试，你们也就不用在本校培养人际圈了”，萨莉亚打断了阿柱的话，“正式开始之前，请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桌角上”。

各式各样的关机声响遍整个教室。

只有路路通无事可做，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他只短暂地拥有过一部n96，他偷眼打量着别人的手机，有些自惭形秽。

思考着如果真能通过这次考试，应该从奖学金里提一笔钱给自己买台手机。小米凑合用还是买华为支持国货？他还没想好。也许还有别的选择。

这时候，他看到前面伸出一只近乎透明的手，把一台昂贵的vertu手机推到了他的面前。

路路通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手工打造的顶级手机。这一台是asterp哥特系列耀目金小牛皮款，官网售价99800。

“给你”。

路路通还想多看几眼手机，视线却被手机的主人拉了过去。

这是个娇小的女孩，肌肤冷得发白，脱下校服外衫之后，穿着低领的白色t恤。一头颜色近乎纯白的金发，跟镜子一样的眸子，看上去像一尊冰雕。

路路通心里一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有更多的机会去思考，女孩已经转回了身子。

黑色的幕墙无声地从雕花木窗的夹层中移出，所有窗口被封闭起来。教室里的壁灯亮了起来。

丽莎沿着走到发给每位新生几张a4纸大小的试卷和一只削好的铅笔。

试卷上空白一片。

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大家都感到意外。只有路路通是被丽莎踩了一脚。

有人举起手来。

“不必怀疑，试卷没有任何问题，我和监考学生以及医疗组都在教室外，这间教室由派蒙监控，你们可以聊天或者睡一觉，这些都是被允许的。只是不要抄袭别人的答案”。

萨莉亚教授带着丽莎离开了教室。

随着门的关闭，学生们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他们都是各地的天才，经历过应试教育。但脸上还是活见鬼的表情，甚至有人开始咒骂。

连试题都没有的考试，真是糟糕。

这时候，广播开始放一首劲爆的摇滚乐，michaeljackson的《beaatit》.

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傻眼了。

“这也许是考验随机应变能力”，黑人小伙子跳起舞来。

“也许试卷类似无字天书”，白人小哥准备烧一下试试。

......

路路通看着他们的骚操作，心想这只是一场考试，麻烦不要代入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游戏场景中啊。

班尼特的话还是靠谱的，“他们会用节奏强劲的音乐掩盖精灵文，你要集中精神，仔细听一个低音区的副旋律，那就是考试的答案。别人在共鸣的时候会出现灵视效果，会有异常表现，但你别慌，不共鸣或者没有灵视都没有关系，听清之后照抄我给你的答案就行”。

路路通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在michaeljackson的高亢明亮的声音下，还有另一个人在低声地吟唱。

“勇气徽章”，听到一半，路路通就明白了，二话不说就在白纸上画。

“不愧是s级，你的镇静再次证明了你的能力”，阿柱坐到旁边说，“我还全无头绪，也许我无法通过3e考试，那样的话，我有件事请托你...”

“不不，我只是在画太阳”，路路通试图掩饰，第一张图确实很像太阳。

“我希望您能领导新生联谊会，成为新一代的巨龙之巢领袖”，阿柱看完那个太阳，说得很恳切。

“别闹...这玩笑不好笑”，路路通觉得这是馅饼的话，未免太大了，他才刚收到白富美的一部将近10万的手机，现在又让他来当领导。

这又不是小说，天也没黑，没道理这就人生巅峰了啊。

“狮心会和学生会都会在新生中拉人，但新生不应该分散。我们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只要像凯亚或是雷泽那样的领袖一出现，我们便能成为东风之龙，翱翔九天”。

“不错的梦想”，路路通点头。虽然他是废柴，没有梦想，但并不想否认别人的梦想。

“我的能力不足，但是你可以”，阿柱说。

“额，能不要摆出托孤的表情吗？你这样真的很像白帝城里面的刘玄德，但我真的不是卧龙先生，我只是个路人甲”。路路通摆手。表示自己不是谦虚，是真的不行。

阿柱沉默了一会儿，瞳孔中露出失望的神情，眼泪如泉涌，无声。

“兄弟，你别哭啊。虽然我也听说过刘玄德哭出了蜀汉的故事，但是你对我哭真没用啊”，路路通吓得心里一抽。

“原来是...这样”，阿柱依然流着泪，但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太好了，兄弟，恭喜你想通了...”

阿柱抹去泪水，眼中满是身处海底十万里的悲哀。他不再管路路通，低头在白纸上做素描，笔尖沙沙作响，一条条小鱼从波浪的线条中被勾勒出来。

他一边低声抽泣，一边走笔不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写遗书。

“他不是想通了，他是...产生了灵视？！”路路通突然明白过来，扭头四顾。

学生们不再叽叽喳喳，教室里气氛诡异。

有人呆呆坐着，好像在参加最后的葬礼。

有些人在走道上摩擦，眼睛空荡荡的，宛如爬行的巨蛇。

一个女孩跳上讲台，在白板上笔走龙蛇，全然没有注意到笔墨干涸。

一个女生跳上课桌，在上面跳舞。舞姿曼妙，大开大阖。但令人惊恐的是，她并非独舞，似乎有个空虚的男人握着她的手共舞。她向那个男人投去深情的目光，刚好对着路路通的方向。

学生们彻底疯狂，好似群魔乱舞，但互不干扰，一个个自娱自乐，看得路路通魂不守舍。

世界疯了，但他还没上车。

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冰雕般的白富美。群魔乱舞中，只有她十分优雅，腰背挺直如细竹，和路路通一样正常。

正常得有点离谱。

......

“按时间看，共鸣已经出现了吧？”富春亚克舔着嘴唇，提着医疗手提箱站在教室外，“我准备好了，如果精神冲击过于严重，随时可以进去急救”。

“应该支持得住，这一批遴选的学生素质看起来都不错”，萨莉亚教授说。

温迪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对丽莎说，“丽莎，我记得你第一次3e考试的时候很平静啊，似乎灵视对你...”

“因为我第一次灵视发生在小时候，3e考试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丽莎说。

“你的第一次灵视是什么？”温迪问，不解地看向萨莉亚，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掐自己。

“我阿妈躺在床上，一个影子走过来，抽走了她的灵魂，她死了”，丽莎说。

“哦？真实感那么强的灵视还真是罕见”，富春亚克惊叹，“多数人看到的只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和一些难以描述的人脸”。

“不，比你想的还要真实，我不但看到了有人带走了我阿妈的灵魂...而且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丽莎无视了萨莉亚的安慰，独自靠在墙上，侧头看向走廊尽头，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