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翼快骑?”俞文照看着身后那些被他弄得目瞪嘴巴呆,张口结舌头的东方宝驹众人,心头冷笑,“这可是长孙庸厚那老王八蛋给你们下的谶语,江东蛇王叫钱飞翼,已是死在老子们手下,你们他妈的什么名字不好要?这兆头可大大地对你们不好!”
这小叫化子拉了屎不说,居然还用自己挡在上面,最后一通鬼话,东方宝驹众人听得呆了半天,回过神来时,那小叫化已不知了去向,一个个不禁面面相觑。
一个骑手道:“这小王八蛋实在混蛋得很,为的要骗我们上个大当,他竟也不怕臭。他这泡屎算他妈的个什么狗屁的宝贝?”
另一人道:“别说了,我们还是去各处巡查一番罢。”
东方宝驹点头道:“现在我们有大对头要来,可不必跟这小混蛋一般见识,我们再向西面走一躺,叫那边的牧人留神看着,一有扎眼的人便向我们回报。你,你,你们三个人再带些弟兄到沙漠上去打探消息——进沙漠最少也要上百里地,知道么?”
三个人应了声,东方宝驹又道:“你们记着,千万莫要走露了形迹,叫对方瞧出破绽,最好他们以为我们全无防备。”
三个人各从怀里摸出一支旗花火箭,对天空抖手发出,火箭挟着凄厉的尖啸,啸声却又各不相同,有鹰唳、有马嘶,还有只是空哨并不模仿其他动物。
东面,西面和南面也响起了相应之声。
三人向东方宝驹抱了抱拳,便即向回应之处驰去。
东方宝驹便带着人往回走,走了六七里路,却又见到那个拉了屎还当是宝贝一般用身子护住的小混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觉心头有些奇怪了:“小叫化,你要到哪里去?”
俞文照转过头来,两眼直直地看着东方宝驹:“关你们什么事?”
一个骑手冷笑:“你现在走的路也是我们神马堂的,怎会不关我们的事?”
俞文照哼了一声:“你们是神马堂的,怎的对丐帮弟子也不讲道理?老子虽然不想做叫化子,但总也是丐帮的人,你们有吃的却不给我,我为什么要理你们?”
那个骑手哼了一声,东方宝驹却微微地笑着摇摇头:“我们何必跟这小鬼一般见识?”
俞文照向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鼻子一皱,嘿了一声,便转过头再也不看众人。
东方宝驹却叫住了他:“小子,你姓什么?叫什么?”
俞文照又回头白了他们一眼,一个字也不说,自顾着又瘸又拐地走着。
东方宝驹笑道:“小鬼,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江湖好汉,喝酒不喝?”
俞文照道:“老子才不喝酒呢!小时候老子的老爹喝酒,老娘就骂他喝的是猫尿,老子只喝水,不喝猫尿!你们有吃的,拿些来罢!”
东方宝驹大失所望,叹了口气,本来草原牧人都以能饮自豪,眼见这小鬼说话实在有些意思,再想想方才这小鬼竟然用身子挡着自己拉的屎,行事之怪异,实是从所未见,想必这小鬼怎么也能喝几口,便存了结交之意,此时却被这小混蛋一口回绝,微微有些失望,却随手把一包牛肉脯抛了给他。
俞文照毛手毛脚地接着了那包牛肉,打开来看,眉开眼笑地道:“不错不错,你这大胡子有眼光,知道老子是很厉害的高手,那么老子便不计较刚才你们打老子那一下了,你们有事,先走罢,老子却要找个地方歇一会,他妈的,老子两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东方宝驹心头一动,问道:“小子,你刚刚从沙漠里过来,可曾在路上见到有三个老头子?”
俞文照却死命地开吃,吃得有小半包之后才边嚼着肉一边道:“沙漠里的老头子可不少呀,老子这一路若不是那几个要回天山的回人,只怕早便饿死渴死了。你问是的牙买提还是西图尔?哦,你问三个老头子——莫非你认得亚斯兰丁?”
东方宝驹道:“我问的那三个老头子不是回人,不是蒙古人,也不是西夏人和女真人,我们问的是你有没有在沙漠里见过三个汉人老头子?”
俞文照故意想了想,道:“汉人老头子?这可没见过,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东方宝驹哼了一声,道:“他们做的是没本钱的生意,你是丐帮中人,没听过鬼愁谷的十三恶人么?”
“乖乖我的鬼老天。”俞文照呆了呆,“你这大胡子不是好人,你就算不叫老子遇到仙女也应该叫老子碰到财神爷,怎的却叫老子去见鬼愁谷的人?你这大胡子竟没听说过鬼愁谷在中原武林弄出的大事么?他奶奶的,中州大侠你们知道么?去年的时候便死在鬼愁谷十三恶人手底下了,老子一个小叫化,能有多大的香火,连丐帮都得罪不了他们,老子又怎能惹得起这帮凶神?”说着话伸手把纸包里的牛肉全抓在手上,然后用脚一踢那张纸:“这包肉老子不要了,你们太坏了,老子才不跟你们套什么交情!”
这小鬼这一手更是混蛋之极,把人家的牛肉拿在手中,还口口声声地说不要人家的吃的,这些人有气也发不出来,毕竟近来鬼愁谷一年以来,确实是闹得中原武林人人自危,谈虎色变,这小叫化怕极了十三恶人,那也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情,只是关肉关外数千里沙漠阻隔,往来音信不通,这些飞翼快骑万万再也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说话做事狗屁不通乱七八糟混蛋之极的小叫化便是鬼愁谷两千多杀人不眨眼大魔头的总瓢把子!
俞文照把手里的肉飞快地往嘴里塞,神马堂的快翼飞骑们心头想着事情,很快地便越过了他,纵马向前奔去。
俞文照看着天上,笑嘻嘻地轻声自言自请:“时间过得好快,今天都八月初二了,中秋?”
俞文照背了手在草原上走着,嘴里还念起句子来:“中秋月圆人不圆,明月之下绝人寰,流光清晖二万里,草原只红一片!嘻嘻嘻。”
纪春秋一大早便起了来,长孙云派人送了酒食来,上午的时候后面的人也被林清平带来了,安排在一处居住。
中午吃了饭之后,长孙云派人来相请:“纪大爷,我们老堂主回来了,请你们众位前去相见。”
纪春秋点点头,叫吴风把人都带齐了,只是自己那把被刀伤过的铜锤带上了,余人都没有带兵刃,跟着那人去了。
众人弯弯曲曲地走了半盏茶时间,才到得神马堂的议事大堂外,那大堂大门上一块大匾,铜质上嵌着三个金字:“神马堂。”门口把守着几个扶刀的大汉,一个管事模样的汉人问道:“刘松,你请纪大爷他们来了么?”
引路的齐松道:“古是,纪大爷,这位便是神马正堂的管事何先生。”
纪春秋冷冷地看了那何先生一眼,只了点点头。
那何管事见纪春秋并不见礼,心头不觉有气,但二少堂主长孙云已经打过招呼了,便淡淡地道:“纪大爷,请进罢,我们老堂主正在里面等着你呢!”
纪春秋嗯了一声,跟着那何管事便走进了门。
神马堂里面虽然无声,两面却壁立了不少的人,纪春秋却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只是盯着上面坐在一把金交椅上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面容看来也并不太老,头发被帽子挡住了,只看得见他的两鬓和须眉,也全都白了,长孙云和三个男子立在那老头子身后。
何管事向那老头子躬身道:“堂主,鬼愁谷纪春秋给大爷到。纪大爷,上面的这位便是神马堂的堂主,快些行礼罢!”
纪春秋闻言只是抱了抱拳,道:“长孙堂主。”
长孙庸厚道:“纪春秋,你在这里过得还习惯么?”
纪春秋叹了口气:“不习惯。”
长孙庸厚怔了怔:“你一路报信,对本堂实有莫大的好处,若有需要,只管开口便是,不必客气。”
纪春秋又叹了口气:“在鬼愁谷为了个女人,老纪我连命都险些送了,虽然我老纪逃到关外,说来是托庇于神马堂,但神马堂若非老纪我来报信,只怕也要吃了大亏,算来我们也应当算是在合作,对会十三恶人的,堂主若不介意的话,便派些女人来伺候我老纪便是。”
长孙庸厚也想不到这姓纪的居然一开口便要女人,听得又怔了怔,随即大笑道:“刚才云儿也跟老夫说过了,因为你身上有伤,总也要先养好了伤,是以昨晚才没安排。你的伤不要紧么?”
纪春秋大笑:“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又算得什么?”
长孙庸厚点点头:“很好。云儿,你下去便给纪大爷安排罢。”
长孙云道:“是,孩儿知道了。”
长孙庸厚又道:“纪春秋,据你说来,王砍便是当年砍天刀的后人?”
纪春秋向吴风摆摆手,吴风便捧着铜锤走上几步,纪春秋道:“长孙堂主,你也是武林中的大行家,见识自然不必说了,那么请你看看世上除了砍天刀之外,武林里还有其他的什么功夫能这样霸气?”
长孙云走下来接了铜锤拿在手中,对另一个人道:“大哥,你砍一刀试试?”
长孙庸厚身后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子微笑道:“我的武功一向不及你们,何必要我来在这么多人面前现丑?爹,我们还是请逐鹰旗的解大哥来罢!”
长孙庸厚点点头:“解胜,你劈一刀试试!”
右边走出一个身形精瘦的汉子恭声道:“是!”又向长孙云拱拱手道:“二少堂主,属下得罪了。”
长孙云道:“你出手。”
解胜取了自己的三尖两刃刀来,对着长孙云手里的铜锤便劈,眼看那刀锋堪堪到了铜上,纪春秋右手挥出一道掌风,解胜只觉心胸发窒,纪春秋这一掌来得太过奇突,只得喝了一声,勒转刀对着纪春秋腕子上划去,这还是他不知道纪春秋要做什么,是以只想要伤他的手,这人身为逐鹰旗首领,应变得倒也不慢,但他比起纪春秋来,却实在慢得太不像话了,眼一花之间,右腕便觉发麻,手里的刀便往地下掉,不知怎的,那把刀又到了纪春秋手中,纪春秋刀尖直指长孙云的喉头,长孙云吓了一跳,手里拿了几十斤的大锤运动不便,只得松手退开,铜锤落地。
众人见纪春秋突地夺刀出手,齐地面色大变,都拨出了兵刃,却听得长孙庸厚道:“不要动!”
神马堂的众人停下手来,这才见纪春秋向长孙云淡淡地道了声:“得罪了!”
长孙云怔了怔,和那解胜齐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