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峰继续讲话:“只要能挺过这一关,我承诺,在座所有将士均官升三级,有大功者再赏爵不等。”
郭峰自起兵以来,还从来没这么大方过,他任人唯亲,对非亲非故之人,总是想办法抑制、排挤。
本以为会迎来大家热烈的响应,没想到台下的士兵依然死气沉沉,如同霜打的茄子。
旁边的亲信将领见到主子如此大扫颜面,本能地高呼起来:“大秦万年,大王万年!”
结果只有稀稀拉拉的若干人回应。
郭峰终于感觉到末日的到来,这帮士兵压根靠不住!不把自己当俘虏送给朝廷就算上辈子烧高香了!
所以,郭峰勉强举行完阅兵式就草草退场了。
回到府邸的郭峰悄悄命令身边为数不多的亲军打理行囊包裹,准备当晚南逃。
这时候,一个随从进来向郭峰禀告:“田鼎求见。”
“不见不见!”郭峰不耐烦地大手一挥道。
说起这个田鼎,这里有必要插播一段。
田鼎世代贫农,家里穷的那是叮当响。
家里一共八个孩子,自己排行最末,一出生就饿死了五个哥哥外加老父亲。
六岁时候,其余两个姐姐也饿死了,只有母子俩人相依为命。
十二岁时候,老母亲得大病没钱治疗,也撒手人寰。留下个孤苦伶仃的田鼎一个人浪迹天涯。
正好郭峰的义军在此招兵买马,没有活路的田鼎当即就参加了郭峰的队伍。
由于家世的原因,他个人对朝廷极端愤恨,对朝廷百官更加深恶痛绝,不管这个官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极端地予以否定。
所以自从军以来,作战极为勇敢,再加上命大,十年来从士兵慢慢升到了中郎将的位置,这是一个正四品的官职,在郭峰的队伍里这不算什么大官,只能算是个中层军官。
但是郭峰早就认识他,因为这个田鼎玩命不要命的精神,在义军之中绝对少见,通过一张张战报,郭峰就知道了军中有这么一号人,还在一次军中会议的时候赞叹他是“拼命三郎”。
自此,“拼命三郎”就成了田鼎的绰号,在军中广为流传。
所以,“拼命三郎”田鼎在阅兵之后的求见,郭峰拒而不见。
一是因为刚开完这个令人沮丧的阅兵式。
二是因为怕自己整理行囊准备跑路的行为,被田鼎看到而流传军中,不仅跑不了反而怕有些人给自己来个瓮中捉鳖,当成晋身的“投名状”送给朝廷。
毕竟,朝廷对郭峰太过痛恨,对谁都可以给活路,唯独他这个差点推翻炎朝政权的义军首领,绝对是杀无赦甚至灭九族十族。
直到天摸黑,随从仍然报告说田鼎跪在府邸门口,不肯离开。
这个“拼命三郎”,到底想干什么!
郭峰正要发怒,忽然脑中闪现一丝灵光,不妨见一见这个人,他或许可以成为自己南逃路上的马前卒和开路先锋,毕竟,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局下太难得了。
想到这里,郭峰忙命令随从将准备带走的金银珠宝搬到侧殿,打扫干净后宣布召见田鼎。
田鼎由于跪的时间过久,腿下全麻了,郭峰的两个随从就架着田鼎一瘸一拐地走到郭峰所在的书房。
见到郭峰,田鼎连忙下拜,“微臣中郎将田鼎叩……叩见大王,大王万年!”
田鼎自小没钱念书,大字不识一个,说话本就不是他的长项,更何况见到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郭峰,于是更加紧张,以至于结巴起来。
看到田鼎这个样子,郭峰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早在听闻朝廷大兵征讨之时,很多将领对其态度大不如前,这个田鼎在这个时局下还能如此,实属难得。
“爱卿快快请起。”
田鼎双手撑地,想爬起来,无奈腿麻木地不听使唤,起来得十分艰难。
见状,郭峰对身边随从责备道:“还不赶紧把田将军扶起来!”
随从赶紧帮助田鼎站了起来。
“赐坐!”郭峰随即说道。
“谢大王!”
这个举动把田鼎激动地热泪盈眶。
因为郭峰待人甚傲,尤其在自立为秦王之后,为了尽快分清上下等级礼仪,郭峰对礼仪看得特别重。
像这样让臣下坐在自己面前的实属罕见,就是国相苟无用也很少有这个待遇。
“爱卿,究竟有何事非要见本王?”
田鼎忙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说道:“微臣壮个胆儿,请大王先赦免臣……臣的罪……罪行。”
“罪?什么罪?”
“不是……不是罪,是臣的……话。”田鼎见郭峰误会,更加手足无措。
见田鼎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楚,郭峰于是尽量将自己的口气变得和蔼可亲一些。
“爱卿不必紧张,有话尽管说来,本王答应你,无论什么话,本王都赦免。”
“谢谢大王!臣想问的……问的是,大王在这个情况下,有什么……什么打算没有?”
“打算嘛,本王……本王想的是……要……坚守城池,跟炎军决一死战!”郭峰本就没有打算,于是底气也稍微变得不足。
“大王,微臣虽然……虽然不如大王懂得治军的方法,但……但是,今天的形势,微臣也看……得出,我军不仅人少,士气也很不行,守城情况也不太……不太好啊。”
“这个……”
“微臣有一计,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尽管讲!”郭峰见田鼎卖起了关子,有些不耐烦了。
“喏!”
田鼎把早就打好的腹稿断断续续地跟郭峰说了一遍。
因为大字不识一个,所以这个腹稿不知道私下里背了多少遍,就差个契机。
正好看到今天郭峰因为阅兵情绪不佳,所以才鼓着勇气前来,就在跪的两个时辰里,他还不断背诵腹稿。
于是,接下来的话倒反而顺畅了许多。
“大王,臣想的是,现在大家士气不高,急需要打他一个大胜仗,这样就能鼓舞士气了。”
“哦?怎么打?”郭峰有些哭笑不得,谁还不想打个胜仗,可这点兵马打什么胜仗。
“臣已经打听清楚了,从白马关破关而入的不是炎军的‘黑面阎罗’王飞。”
听到这里,郭峰好像抓住了一根稻草,猛地兴奋起来,“什么?你从哪听的?那是哪的队伍?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