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呆了,连行李也未收拾,匆匆的出了度假村。
春天的雨还是带着寒气,尤其是半夜。雨幕渐大,她冻的瑟瑟发抖,抱着双臂在黑暗中行走。就像风雨中一只可怜无依无靠的小白兔。
这里太偏僻,根本打不到车子。她叫了网约车,加了一百块,也没人接单。就在她决定是不是要加钱,或者是找赵帅的时候,透过雨水,她看到郑伯言打着伞朝她走来。
他一步一步,步伐优雅,神情深邃,明明蹭亮的皮鞋踩着水塘。
她竟然有一种错觉,那些脚步踩在她的心尖。八壹中文網
郑教授,他怎么来了?
“跟我走。”郑伯言将伞举到她的头顶,伞的方向往她这边偏,可以确保她少淋点雨。
好听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此刻的郑伯言对她而言,如同天神降临,上苍派来拯救她于危难的使者。
“教授。”她嗓音微哑,眼眸中泛着泪光。
郑伯言打开车门,让她坐到副驾驶。
将车内的暖气打开,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
“先去我家可以吗?”郑伯言轻声问道。
“嗯。”夏南风点头答应,突然想起来什么,“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
“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担心你有事我就过来了。”郑伯言淡淡的解释。
夏南风看了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读信息,只是刚才没注意。
“对不起啊教授,我没看到。”她小声解释。
“没关系,不用说对不起。”郑伯言浅浅一笑,又问她,“还冷吗?”
“好多了。”夏南风打了个喷嚏。
可能是刚才着凉了。
“我送你去医院。”郑伯言调转车头。
她现在是孕妇,体质本就弱,感染了风寒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夏南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就靠着椅背上睡着了。
搁在床头柜的手机玩命似的响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摸过去,没拿到就算了,还把手机摔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额头覆上一只凉凉的手掌,然后一粒药塞进她嘴里,她怕吃药,有些抗拒,耳边传来如同哄小孩一般的声音:“南南听话,生病了必须吃药。”
她张嘴把药咽了下去,又一次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睁眼便对上一道深邃如墨的眸子,环顾四周。
她惊讶的开口,喉咙火烧火燎的难受,“教授,我怎么在你家?”不是去医院的吗?
郑伯言摸了摸她的额头,“医生说你没事,开了药,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她隐约记得有人喂她吃药,身体也的确有些生病后的难受。
想到郑伯言在这里照顾了她一整晚,心尖犹如被羽毛拂过,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谢谢你教授。”
从昨晚到现在,她不是道歉就是感谢。
从度假村出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说,郑伯言也没有问。
两人相视一笑。
别墅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先是按门铃,接着是猛烈的敲门声,用了很大的力道。
佣人去开了门,夏之行神色冲冲的走进来,满屋子开始搜寻夏南风的踪迹。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一言不发就往别人家里闯?”佣人跟在后面试图阻止。
夏之行不管不顾的在房间搜寻。
一大早他就接到陆西洲的电话,称夏南风跟n大一个教授走了。言语中又透出那个教授一直在纠缠夏南风,撂下电话,夏之行就过来了。
教授,在他脑海中都是那种上了年纪,老气横秋,有家有室还想勾搭女学生的。
“出什么事了?”郑伯言从楼上下来。
与夏之行的目光相撞,俩人同时愣住。
“是你?”夏之行眉头深锁,面色低沉。
郑伯言勾了勾唇角,他显然没有料到夏之行会跑到他住的地方来,这让他措手不及。他还未有机会向夏南风坦白。
一时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几年前的那场交通事故重新浮现在俩人脑海中。
“夏先生。”郑伯言颔首打招呼,彬彬有礼。
夏南风听到声音,也从楼上下来,她的衣服昨晚被淋湿了,穿着郑伯言的衬衫,光着两条腿。
“教授,谁啊?”她不清楚状况。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僵在原地,沙哑的嗓子说道:“舅舅?”
夏之行看到夏南风这幅打扮,顿时面色难看,越过郑伯言,上前拽起夏南风,“跟我回家,知道他什么人吗?穿成这样?”
“哎呀舅舅,郑教授是好人。”夏南风不明所以,只当舅舅误会了郑伯言。
挣脱开夏之行的手,替郑伯言辩解。
夏之行冷笑,“好人?恐怕你还蒙在鼓里吧?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他问了吴月,吴月也说教授对夏南风特别好,格外照顾。他一直以为是个老头,没想到是郑伯言。
“能有什么目的啊?”夏南风不以为然。
她一没钱,就算长得还可以,这么久郑教授对她也没有什么越举的行为。
夏之行鄙夷的看着郑伯言,“怎么?郑教授没有告诉南南,你是撞死我姐姐的人吗?”
夏南风的脑袋轰一下炸开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郑伯言。
她在等他解释,告诉她不是真的。
郑伯言呆呆的站在原地,精致的五官显得有些苍白,他说:“夏南风,对不起。”
夏南风愣在那里,她突然想起那句话,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接近你都是带有目的。原来她信赖的郑教授也是带有目的啊。
白天的天气虽然没有那么冷,她却仿佛置身寒冬腊月,从头到脚都是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笑了,笑自己依然是愚蠢的,在陆西洲身上吃了亏,还会相信另一个男人。
“南南,我们走。”夏之行欲将外甥女带走。
夏南风身子微动,盯着郑伯言许久,眼眶发紧,喉中艰涩:“郑教授,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夏之行不解的看着夏南风,不悦的说道:“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郑伯言迟疑一秒,点点头,喉咙犹如塞了一团棉花,“好。”
他也想跟她解释,当年匆匆一瞥那个瘦小的女孩,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他欠她一句郑重其事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