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局势怎么样了？”

男人理智的可怕，全然没有被情绪左右的样子。

“回王爷，四皇子入宫以后杀了很多不服从的大臣。知道您逃跑以后，更是气得勃然大怒。听说，他还逼着病重的皇上，立下遗诏。”

“让沈望和霍光今晚好好休整，明日我们攻入皇城，拿下沈恪这个反贼。”

“那小郡主和宋国公那边……”

侍从欲言又止。

虽说是万丈悬崖，可若是有一线生机呢？

哪怕是一线也好啊！

郡主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老天都是会垂爱上三分的。

“你们暗自派一批人马去横雾山搜寻，切勿张扬，不可大张声势。”

“是。”

侍从缓缓退下。

柳晚月忽地站了起来，随即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月儿，你这是干什么？安瑜和宋澈并非完全没了活路。就连沈恪的人都说没有在悬崖底下找到尸骨。说不定两人还活着呢？”

沈去晦忙将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

夜间温度比白日里要凉上几分。

月儿这几日本就担惊受怕的，更是不能受了寒气。

“夫君，都是妾身的错啊！安瑜本来是不想去横雾山的，安瑜本该是不需要承受这一切的。都是我，都是因为我！是我担心民间的议论声会对我们不利，硬生生地将她拖了起来才去的啊！若不是我如此糊涂，安瑜哪里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呢？”

女人哭的撕心裂肺，悲恸、绝望的哀嚎里带着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若是知道沈恪会选在这个时机造反，她说什么也不会逼着女儿出门的。

“月儿，这不是你的错。谁会知道沈恪在这个时候造反呢？”

沈去晦将女人打横抱起，眼里带着浓浓的心疼。

他心里清楚，依照着沈恪的尿性定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像安瑜这么好利用的人质，他这个好四哥下达的命令必然是活捉。

至于为什么还是会坠入悬崖，想来是女儿不愿意成为他的包袱与累赘，更不愿意成为他登顶皇位的绊脚石。

男人痛苦地闭上双眼，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

从一开始，这个皇位之争，就由不得他们参不参与。

身为皇子，自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地要被牵扯其中。

是他明白的太晚，让自己的家人暴露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这么久才醒悟过来。

“夫君，安瑜临走前还说要等着你回来一起再去的。是我因着礼法，因着在乎外界的名声，才硬生生地造成了如此的局面啊！”

如潮水般涌来的愧疚与自责几近压得女人直不起身子来。

今日一整天她都苦苦的守在大门旁，就是想要最早看到自己的女儿归来。

直到等到了晚上，传来的却是如此噩耗。

“没事的月儿。安瑜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从小到大，她哪次不都是起死回生一般给我们带来了无数的惊喜？就好比，你能在五年前想到安瑜日后会成为一个健康的小神医么？”

纵使希望缥缈，可他仍旧是拿出这种话语试图进行自我安慰。

且不说安瑜那么多次从病魔手中死里逃生，就光是宋澈那小子的坚韧与勇猛，都可以让他心里隐隐地留个期待。

万一还有希望呢？

“夫君，明日你会平安归来的对吧。”

女人抬起了头，一双失去了色彩的双眸带着期盼地望向了男人。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她不能再失去丈夫和儿子了。

若是沈恪的军马攻破康王府，那她就在这屋中悬梁自尽，宁死不当阶下囚。

“月儿，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我一定会回来牵着你做我的皇后的。”

话是这么说着，可沈去晦心里却没有一点底。

沈恪养兵数年，而他却连个像样的军队都没有，就连夺回康王府靠的还是宋澈的援助。

如今宋澈这个总指挥没了音讯，也不知道霍光能不能担得起大任。

更何况朝中的重臣们大多都偏向了沈恪这一方，只因为沈恪的嫡出的血脉。

“我不要做什么皇后，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地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这就够了。”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着望儿平安回来的。”

#

第二日一早，沈安瑜发起了高烧。

因着伤口迟迟地没有得到消毒和处理，外加淋了一整天的雨，女孩儿毫不例外的感染了风寒。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宋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自昨晚起，他就感受到了右腿传来的剧烈的疼痛。

体内的毒素本就折磨的他苦不堪言，右腿的折磨，更是让他失眠了一整晚。

他心里清楚因为强烈的撞击，他的右腿已经不能承受的住他身体的重量，甚至日后都不能正常的行走、站立了。

左腿虽也受了些伤，但也只是上伤些体表的皮肤，休养一段时间便也能好全了。

好了，他现在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瘸子，如今倒是真成了个废人。

少年自嘲地笑笑。

他弯下身，抬起手轻抚着女孩儿的脸。

骨节分明的手渐渐往上，直到触碰到了女孩儿滚烫的额头，宋澈的身子微僵。

似是察觉到了凉意，沈安瑜无意识地轻喃着：“宋澈，你不许死！”

少年站起身，摸索着墙壁，一点点地朝着山洞外走去。

像他这般的废人，哪里能配上这么皎洁的明珠？

昨儿个夜里察觉到了郡主的高热，他就抱着小姑娘找了一个可以挡雨的山洞。

过了一整晚了，可这高热丝毫没有减退的架势。

现下看来是需要去这林子打探一番回去的路，顺便找些可食用的干净水源和食物给小丫头补充些能量。

郡主的病情延误不得，再拖下去，那是真的性命堪忧了。

奈何命运似是在作弄人一般，这一片领域唯一的出口被一条宽阔、急促的河流拦截了去路。

且不说以他现在这样的状况一个人都难以渡河，光是郡主都没有办法在这冰凉的溪水里撑上几秒钟。

因为谷底常年照不进阳光的缘故，这一片也没有长出什么果树可以充饥。

如今之计，只能够等待康王府和霍光的支援。

探查完情况，宋澈一拐一瘸地回到了山洞。

此时的小姑娘烧得人事不知，甚至开始说起了糊涂话。

“宋澈，抱抱我。”

宋澈没动。

女孩儿开始闹，哼哼唧唧的哭个不停，也不知是清醒了还是没清醒，嘴上一直念叨着：“宋澈，抱抱我。”

宋澈最终还是伸手将女孩儿抱入了怀中。

安分了一会儿，小姑娘又开始闹。

“宋澈，你说要和我一起生孩子的，你还记不记得？”

宋澈：？

他何时有说过？

虽然他确实这么想过，但也只是敢在梦里这么想。

哪里会把这种话说出来？

就连霍光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