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的话,许韶仪这招其实并不高明。
针对性太强。
果然,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嗅到了端倪——
【秦亦璇这算什么,故意刁难?】
【估计是咯,想让谢未汐在大家面前出丑呗。】
【好无语,想放松下看个直播结果还他妈给我搞雌竞。】
【秦亦璇什么来头,真的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听说是秦氏集团的三小姐,挺跋扈的,我等得罪不起呢!】
许韶仪看了眼后面的谢未汐。
谢未汐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回望过去,朝她笑了下。
转而对身旁男人道,“秦小姐叫我了。”
傅宴京低眸凝着她,嗓音淡淡沉沉,听不出什么情绪,“陪你。”
可只有谢未汐清楚,他这个时候如此坚定的两个字于她而言有多重要。
秦亦璇朝她这边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快点啊,谢小姐,大家可都在等你呢。”
谢未汐走到她对面,停下。
傅宴京单手揽着她的盈盈纤腰,动作无比随意自然,低声询问道,“想弹吗?”
秦亦璇不瞎,自然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动作,也感知到了别样的暧昧氛围。
她忽然有些担心了。
可谢未汐她本来就很让人讨厌。
姜凝在娱乐圈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什么小鬼儿没见过。
她看了眼秦亦璇,“既然是秦小姐先发现的钢琴,不如你先弹一曲给大家听听?”
她怕是觉得嫂子根本不会弹钢琴,所以故意刁难她来了。
真行啊,秦亦璇。
谢未汐抿了下唇,澄澈分明的眸底荡出薄笑来,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傅先生想听吗?”
他旁若无人地抬手,为她理了理鬓角碎发,“想。”
谢未汐朝他笑,声音轻松欢快,倒是听不出一丁点儿的紧张来了,“那我就献丑啦。”
岑刻看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往的小动作,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一点点暗下去。
姜凝察觉到他的异样,偏头往他那边凑了凑,“放心吧,我嫂子可是很厉害的。”
她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他,她已经和阿宴哥哥结婚了。
他不能觊觎。
更觊觎不得。
岑刻动了动唇,“姜老师当真——”
不过他后半截话没说完就被姜凝打断了。
“嘘。”
“你听。”
谢未汐葱白如玉的纤纤长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一串串的音符从指尖流淌出来,串成一组动听的音乐。
傅宴京站在钢琴旁,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渐深。
听出来了。
她弹的是世界上公认的最复杂难弹的钢琴曲之一。
——李斯特根据莫扎特歌剧《唐璜》改编的钢琴曲,《唐璜的回忆》。
在场的不只他,许韶仪和林显夫妇二人也听出来了。
黑白琴键在她指尖纷飞,原本极为复杂难弹的钢琴曲目被她演绎出了灵魂。
真是难得。
秦亦璇不懂钢琴,可她耳朵没坏。
也能从别人的眼神里瞧出来点儿东西来。
她手指逐渐捏紧,长长的半透明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墨时寒注意到,用力把她的手指一一掰开。
秦亦璇皱眉,“你干嘛?”
墨时寒低眸看着她,“你就算生气也用不着这样。”
秦亦璇几乎是咬牙切齿,只用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就是看不惯她。”
墨时寒也并不怎么高兴,“之前我跟你说的事,你是不是全都抛诸脑后了,还拎不清?”
秦亦璇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拍卖会上的事。
“所以,是真的?”
兜兜转转竟回到了原点。
谢未汐才是他心里真正的白月光?
墨时寒点头,“真的。”
秦亦璇怔住。
“为什么?”
谢未汐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墨时寒看着她,皱着的眉头并未舒展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萌生出一种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女朋友的想法来。
“这个,你要问傅总。”
他并不清楚。
事实上,除了傅宴京本人,大概没有人清楚。
墨时寒是这么想的。
傅宴京望着坐在那里弹钢琴的人,那双浅色瞳眸里噙着浅笑。
他的小姑娘,就连琴艺也一如往昔。
傅宴京低眸,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拿起手机,敲出几个字。
【订台施坦威钢琴,送傅公馆。】
靳泽的消息回复得很快:【好的,傅总。】
一曲弹奏完毕,谢未汐从座位上站起来。
姜凝扯唇,第一个拍手为她鼓掌。
岑刻也跟着鼓起掌。
接下来,是影帝影后夫妻二人。
墨时寒拍了下秦亦璇的手,提醒她给点反应。
秦亦璇瞪他一眼,最终不情不愿地拍了两下手。
“没想到啊,谢小姐这么厉害。”
姜凝:“既然知道我嫂子厉害,那么请问秦小姐听出来她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了吗?”
秦亦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抬眼望向身旁的墨时寒。
可她不懂钢琴,墨时寒也不是很懂。
对方自然给不了什么答案。
姜凝没再说话。
只打量了眼秦亦璇,见她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竟也痛快了不少。
她原以为,知道岑刻的心思后,她会有些讨厌她的。
可是并没有。
她看向谢未汐。
与此同时,谢未汐也注意到了姜凝投射过来的目光,与她视线相对,朝她笑了下。
谢未汐想不通她为何这样维护自己。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谢谢她。
一直沉默着的许韶仪在此时开口,“谢小姐刚才弹的是李斯特根据莫扎特歌剧《唐璜》改编的钢琴曲《唐璜的回忆》。”
林显补了句,“这首钢琴曲是公认极其复杂难弹的十大钢琴曲之一。”
许韶仪面上满是赞许,“由此可见,谢小姐的钢琴水平属实不一般。”
在说话前,谢未汐特意朝秦亦璇看了眼,看见她的表情后,原本不忿的情绪变得爽利。
秦亦璇当真以为她什么都不会么?
她从五岁就开始学钢琴,到现在也一直没落下。
不过她承认,方才弹奏那首《唐璜的回忆》,有炫技之嫌。
可她也不是能任人搓圆揉扁的。
而傅宴京在说完“陪你”两个字之后,还附在她耳畔说了句话。
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声音极轻,咬字却清晰得很。
短暂的沉寂后,谢未汐道,“两位老师过奖了。”
许韶仪微微摇头,“没有,我这个人向来实话实说。”
傅宴京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秦小姐的愿望我太太已然满足了,那么是不是该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