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汐承认。
——她心动了。
早就对他心动了。
她被他以抱小孩子的姿态打横抱起，上了那辆黑色悍马。
又是这辆越野车。
这车他都接连开了一周了。
就这么喜欢悍马？
帝都一条条公路修得畅通无阻，压根儿就没什么坡道和不平路段，他怎么放着那辆古斯特不开，单单开这辆越野车呢。
“傅先生，你很喜欢越野车吗？”
傅宴京探身过来，为她系好安全带。
“傅太太何出此言？”
她扯了下唇，温和声里挂着浅笑，“你最近一周好像都没换过车呢。”
他那双浅茶色双瞳里荡起菲薄笑意，低声评价了句，“观察得真仔细。”
哪里需要观察了，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好吧？
不过谢未汐并未将这话直接说出口。
“不是喜欢，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所以不愿意换？”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黑色悍马在路上疾驰，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那家工作室。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店员。
谢未汐站在那里，简单扫视一圈。
她总觉得这个工作室不简单。
这么一圈看下来，果真如此。
上周的金翼奖颁奖典礼，最近爆火成顶流的那位女明星，上台领奖时穿得那件黑色金丝绒质的晚礼服，此刻正挂在那里。
店员微笑着开口，“傅先生，傅太太，两位请跟我来。”
谢未汐跟着傅宴京进去。
先前定婚纱的时候她没往里面走，这回才知道原来这个工作室的整体建筑设计就是如此。
外面看着小，但一走进里头却宽敞得不行，简直可媲美大型商场。
设计师绕过磨砂玻璃门走出来，朝傅宴京望过来，轻笑了下，声音柔和，“不好意思啊傅先生，让你久等了。”
“想必这位就是你太太吧。”
她扯了下唇，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面前的女人，淡淡开口，“你好，谢未汐。”
她那双眼睛泛着谜蓝，散着的金色长发微卷，耳垂上挂着一双银色的流苏耳坠。
不管是站在哪种角度，眼前的人都很漂亮。
那是一种明艳张扬的，带有攻击性的美。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混血儿。
女人微微颔首，“谢小姐，你叫我gloria就可以。”
谢未汐轻轻应了一声。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傅宴京淡淡解释了句，“中德混血。”
谢未汐抿了下唇，没说什么。
gloria身旁的店员开口，“请两位先坐这里稍等一下。”
说完，店员转身进了成衣间。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条蜀锦制作而成的盘襟旗袍，一条蜜合色，一条月白色。
以及两条比较日常的长裙，一件白色，一件黑色。
日常的裙子，裙摆都不算短。
gloria朝谢未汐招招手，“谢小姐，过来看看，都还喜欢吗？”
正在看文件的男人稍稍抬眼。
谢未汐起身，朝gloria走过去。
“你试试这件旗袍？”她带着问询和征求的语气，礼貌至极。
说实话，谢未汐对gloria挺有好感的。
长得美，懂礼貌，大抵任谁都喜欢。
傅宴京却在此时开口，嗓音低沉而清冽，听不出情绪，“试那件白色长裙。”
谢未汐不明白原因，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试哪一件不是试，伸手就想接过那件白色长裙。
gloria：“你说了不算，让谢小姐自己选。”
她私心是想让谢未汐穿这件蜜合色旗袍的。
因为她在这件衣服上耗费的心血最多。
而这位谢小姐身上带着一种古典气质的东方美，她很喜欢。
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职业装，gloria也能看得出——
她的身段玲珑，肌肤赛雪。
合该由这件旗袍衬得一袭窈窕。
gloria最喜欢的还是她那双似水的清澈眸子，让她想起《红楼梦》里的林黛玉。
曹雪芹先生写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依她看，这诗句用来描写谢小姐也很合适。
谢未汐笑，“那就试试旗袍吧。”
她平时鲜少穿旗袍，听到gloria的建议，这回也想试试看。
何况他既然找人定制了，那就是给她穿的吧。
早一点，晚一点，应该没有什么不同？
gloria将开心写在了脸上。
她挑出那件旗袍递给谢未汐，指指后面的更衣室，“去换一下。”
谢未汐点头，“谢谢。”
两三分钟后，她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旗袍意外得合身，的的确确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倒是真应了傅宴京之前那句“以我手量你身，不会不准”。
男人起身，看向镜子里的人，那双浅茶色的双瞳遽然而猛烈地收缩了一瞬。
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镜子里的少女藕臂纤长，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柔软得让人心颤。
——一如多年前。
“好看吗？”谢未汐转过身，先是看向傅宴京，而后又看向那个混血女孩儿。
gloria拍手赞叹，甚至飚出了德语，“它和你简直太搭了！”
“我觉得它是我做服装设计以来，最好的作品。”
以后可能还会出现更优秀的作品，但就目前来说，这件旗袍穿在她身上，就是最完美最合衬的。
傅宴京微微颔首，嗓音低沉清冽一如既往，“好看。”
谢未汐也很满意。
她喜欢这个颜色，也喜欢旗袍上的刺绣。
一针一线勾勒成画，怕是都花了极大的功夫。
谢未汐：“我可以不换衣服，直接穿这件旗袍走吗？”
gloria：“当然可以。”
傅宴京：“不行。”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
谢未汐抬眼望向他，软和的声音夹着细微的委屈意味，“为什么不行，你刚才不是说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