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的心事，只能由他自己解决了，别人没办法劝说。

洛伏天跟洛云裳想早点把答应程锦瑜的事情办了，因此药材很快就准备好了。

洛云裳一个女子当然不好进去，此番给程念淬体的，只有洛伏天一个人。

身后的房间时不时传来程念的闷哼声，程锦瑜一个人站在门口，脸上的关切丝毫不遮掩。

洛云裳也站在门口，以防洛伏天需要人帮忙。

看着程锦瑜脸上的关切，她出声安抚：“淬体的过程本来就艰难，需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但既然已经是我们跋然人了，就肯定不会有危险。

大祭司在，肯定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就是。”

她的声音柔和，眼中始终带着笑容。

洛云裳的单纯与美好是曾经没有去过末世的程锦瑜都不曾拥有的，甚至要比程锦璃这个小孩更天真。

对上洛云裳的眼神，程锦瑜突然间就放松了。

“希望如圣女所说，一切都顺利。”

程念觉得自己身体里像是要一把火要烧出来了。

他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龈，一个人泡在浴桶中，完全没法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

从小因为生病，他就算是穿再厚的衣服，都没有感到过热。

这一次的燥热，来势汹汹，让人完全没法抵抗。

“放松，现在想象你在雪山之巅，周围寸草不生，终年白雪皑皑……”

洛伏天的话像是带着魔力，程念在恍惚中顺着洛伏天说得想象。

冰火两重天的感触，让程念的脸上充满了痛苦。

这淬体的过程虽然难，但更多的是本人遭受的痛苦多一点而已。

洛伏天在准备给程念淬体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会失败。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看着浴桶中的药颜色逐渐变清，程念脸上的痛苦丝毫没有消失，终究是慌了。

“云裳，进来！”

门口正在跟程锦瑜聊天的洛云裳，听到洛伏天的声音，立马起身。

程锦瑜心头一跳。

洛云裳在门口等着是为了以防万一，正常情况下洛伏天一个人足够了。

现在洛云裳进去，是否代表情况有变？

她担心程念，跟着洛云裳进了房间中。

下一刻，程锦瑜瞪大了眼睛。

洛云裳闭着眼睛，并没有看浑身赤裸的程念，反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站在浴桶前的洛伏天神色平静，手中出现了一把刀，眼看就要往洛云裳的手腕割去。

程锦瑜上前一把拽住了洛伏天。

“你干什么？！”

她与洛云裳交谈的时间并不长，但对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

猛然间看着洛伏天要伤害洛云裳，她当然生气。

洛伏天并没有被程锦瑜的话影响到：“放开，淬体不成功，需要圣女的血补救。”

“不成功是你们药材的问题，要人血能有什么用？

如果你真的需要，要我的血！”

为了程念，程锦瑜当然愿意自己放血。

然而洛云裳与程念本身就没有什么关系，现在要小姑娘为了自己父亲受伤，程锦瑜不愿意。

洛伏天看了一眼程锦瑜：“你再不放手，淬体失败，程念的身体有可能会比之前更差。

身为圣女，云裳有她自己的责任。

这次淬体失败，一切后果都由你承担。”

洛云裳拍了拍程锦瑜的手，语气温柔依旧。

“程小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就是放一点血而已，很快就好了。”

洛伏天跟洛云裳两个人都十分坚持。

程锦瑜心中纠结万分，最终还是缓缓放开了手。

下一刻，眼前鲜血如注。

洛云裳提着手腕，任由鲜血滴入了浴桶中。

浴桶中很快就被鲜血染红，程锦瑜眼睁睁看着洛云裳整张脸变得惨白，却有大祭司的话在之前，怕他们功亏一篑，没敢出声。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程锦瑜以为这一切都没有尽头的时候，洛云裳身子晃了晃，径直往后倒去。

程锦瑜立马上前，扶住了洛云裳。

她心情十分复杂，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大祭司，可以了吗？”

洛云裳，是程念的救命恩人。

洛伏天点了点头：“带着她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把洛云裳带到自己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犹豫，程锦瑜就把手中剩余的荣养丸塞到了洛云裳的嘴里。

大祭司跟洛云裳都付出了这么多，他们所说的淬体，越来越靠谱了。

适才进去的那会儿，程锦瑜都能感觉到程念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强健。

这荣养丸以后程念需要的想来是不多了，给洛云裳这个救命恩人恢复气血，是应该的。

对异能者都有用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

程念吃了一颗就能在最近外面看起来跟常人一样，洛云裳也差不多。

在荣养丸喂下去之后不久，她就睁开了眼睛。

程锦瑜的冷酷，是对着外人的。

末世的每个小队都是从生死走过来的，面对伙伴她眼中只有赤诚。

洛云裳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程锦瑜一点都没遮掩的感激。

她扯了扯嘴角：“你不用愧疚，我身为跋然的圣女，有些事情是我应该做的。

不仅是令尊出事我需要出手，但凡是有人练功出了问题，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出现的。”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竟然让人不愿意多想。

洛云裳在程念淬体的时候，干脆利落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看着洛云裳手腕处被一次又一次覆盖的旧伤，程锦瑜的脸色变了变，却是许久都没有说话。

有些话，她没有立场说。

洛云裳不知道程锦瑜心中的想法。

别的长老能同意程念修习毒术，是为了程锦瑜带来的利益。

她身为跋然的圣女，若她不愿意，程念也是不可能修习的。

洛云裳能同意一个外人加入跋然，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她抓住了程锦瑜的手：“你不用感激我，我愿意为令尊付出，也存着一点小心思。

程小姐，我想离开这个寨子，你能带我走吗？”

洛云裳的声音虚弱依旧，但神色却十分坚定。

显然这事儿，她惦记着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