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戚姒神色冷戾，带着病色，撩开狐裘大衣的一边。
这一次，匕首却没像往常一般习惯性的别在腰后。
而是直接由刀套圈着刀鞘，绑在了腿上。
只见戚姒漫不经心的将匕首抽了出来，冷色调的灯光打在上面，莫名的刺眼。
她似是欣赏着艺术品一样，另一只手轻划过刀刃。
面容冷戾，唇角冷冷勾起，泛起一阵嗜血的笑容，笼罩瘆人的阴暗。
“这把匕首曾无数次割断人的颈动脉，上一个，就是那个小绿茶。”
戚家四口神色均一怔，眼底的眸色似乎都有些微颤。
周慧仗着她这边一共有四个人，鼓足勇气，继续怒斥，尖声大骂。
“我…我要把你告上法庭！我要让你坐牢，处死刑！”
戚姒忽而冷笑出声。
可也没急着应声，而是慢条斯理的将匕首重新放回到刀鞘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别样的清绝优雅。
随后，轻蔑抬眸，森森冷笑，一字一顿。
“有证据吗？”
戚家四口下意识的抬头，愤恨激动的去看太平间门口的监控。
只要监控记录下一切，将刚刚的对话全部收录进去，那就稳了。
可是，往往人期盼越大，失望越大。
前前后后的三个监控设备，工作中的红灯均已熄灭，甚至还转头对着墙壁。
戚家四口悲愤转过头来，怒视着戚姒，随即立刻去看后面的裴君州与江野。
监控失效，一定是这两位大人物帮的忙。
就凭那个小畜生，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戚元忍着怒气，诚恳希冀的看向裴君州，寻求帮助。
“裴爷，这小畜生的话，您刚刚也听到了吧。”
裴君州薄唇轻抿，听着“小畜生”这个称呼的时候，微微敛眸，眸底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阴骘的杀意一闪而过。
强忍下想动手的想法，裴君州将深邃的眸眼转向别处。
他的姒姒要亲自动手。
他的姒姒要亲自动手。
他的姒姒要亲自动手。
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裴君州心底的怒火才堪堪灭了半分。
戚元眸底一暗，心里隐约透着几分不安，将视线转向江野“江局长，您……”
江野懒散邪眸的侧靠在大理石墙壁前，双手环在胸前，笑嘻嘻道。
“州哥，以后我会经常去看你和阿祁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恩。”
裴君州与江野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话儿，与戚姒这边，完全是两个空间一样。
就连特调局局长，也对此事视而不见，戚家四口的心，低至谷底。
再次将怨恨与怒火，重新落于戚姒身上。
都是这个小畜生从中作祟！
而对于裴君州与江野默契的配合，戚姒心里还是有些许的震惊。
美眸渐渐回转，对上戚家四口那丑陋狰狞嘴脸的时候，戚姒扬了扬眉，目光薄凉透着寒芒。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绿茶临死前看我的神情，是多么的可悲啊。”
话语稍稍一顿，红唇勾起一抹嗜血，像是讲故事一般轻松。
“你们知不知道，她到死还在期盼着有人能来救救她。只可惜了，我这么好的一把匕首，沾了那么脏的血。”
戚姒婉转微冷的语调，透着几分惋惜。
只是，唇角那抹嗜血危险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戚家四口这边，早已被气得快要发疯了。
戚老夫人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指着戚姒，破口大骂，毫不留情。
“畜生！你……你就不怕下地狱！”
闻声，戚姒睨眸，唇角带着些许的讥讽，眸底是一片黑沉沉的杀意，宛如地狱里修罗。
“我已经身在地狱，何来畏惧。”
那语气、那眼神，是至极的冷。
戚老夫人：“你，你就是个恐怖的恶魔！”
戚姒凉薄淡漠的面容上，没有半分情绪，瞳孔无温。
优雅抬手，将白金色长发拢至身后，又习惯性的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大衣，挡住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幽冷。
“恐怖的不是恶魔，而是创造恶魔的你们。”
话语稍顿，缓慢抬眸，瓷白憔悴的面容，是对戚家人的失望与决绝。
“恶魔，只不过是你们捏造出来替自己的罪行、邪念承担罪责的替罪羊。”
说完，戚姒冷淡转身，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这里的空气，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或许在这之前，她还对戚家人抱有仅存一点点的希望。
可是，对被套上枷锁于地狱的恶魔来说，又有什么希望可言？
她从未伤害过戚家任何一个人，只因为她的爷爷也姓戚。
奈何，戚家人臭不要脸。
现下，她再不让分毫。
裴君州见戚姒瓷白小脸透着的疲惫憔悴，比刚刚更甚。
少女的背影，给他一种落寞冷清。
犹如被全世界抛弃，无家可归的孩子，所有的坚强孤寂都只是她的保护色，让她在外人看来是坚不可摧，战无不胜的。
可是，她也会疼啊。
她只能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舔平那一次次血淋淋的伤口。
这对一个二十岁的少女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悲伤啊。
裴君州的心，似乎被一块巨石死死的压着喘不过气来，窒息与疼痛，似乎在侵蚀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唇角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黑眸之下，尽是一片疼惜。
恶魔？
恶魔之所以变恶魔，是因为未曾被这个世界善待过，从未被人温暖过。
裴君州追随着戚姒的脚步，不再顾她是否愿意，温热的大手直接穿过她的小手，十指交扣，紧紧的握着。
声音低哑，无一处不透着疼惜，哄着。
“姒姒，你有我。”
戚姒脚步随之慢了下来，冰冷淡漠的眉眼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不知道怎么，自从遇见这个男人开始，她的一切开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犹如，搁浅在岸奄奄一息的鱼儿，遇见了生命之水。
亦犹如，摸索在黑暗之中的行者，遇见了指引的明灯。
手心里，那道炙热的温度，似乎在一点一点在她的身体蔓延开来。
她想推开，可是却无力推开。
两人并肩离去。
目送着这极其相配的两个人缓缓离开，险些看直了眼的江野，猛地回过神来。
“等等我啊！这就把我撇了？”
他可不想和戚家这些妖魔鬼怪呆在一起。
随即，江野连忙撒开腿朝外跑了过去，哪里有什么特调局局长的形象。
或许，他这个局长，真的是花钱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