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顿时陷入诡异的死寂，我甚至还能听见榻边美人们压抑着的抽气声。

“陛下，今儿各位美人儿身子突感不适，恐不能服侍您左右。”我有些惊讶于那人声音竟有独特的沙哑，实是好听的紧。

出声的那人离我最近，她的手掌轻轻摸着我的脊背，我能感受到她柔嫩的小手正在尽力抚平我内心的恐惧。

我想，她可能就是那位传闻中被掠来的大将军之妻——秦厉。

老皇帝的声音不难听出满意，他赏了几人珠宝后便让她们离开。

面前的红纱被掀开，北合帝用细条慢慢挑起我的下颌，我能感受到他正用眼神细细描摹我的面孔。

“陛下，你可别吓着美人了。”我抬头看向她，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她朝着我弯弯眉眼友好地笑了笑。

红烛被老皇帝吹灭，他的双手正灵活地解开我的长袍，看到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我不禁打个寒颤。

这一夜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翌日的清晨阳光洒满榻边，秦厉看到我的微小动作后凑过来靠近我，悠悠说道。

“你好，我是秦厉，我瞧你着你也是个可怜人，下辈子为自己活一次吧。”

秦厉的声音相较于昨日变得更加沙哑。

一连就这样过了十几日，老皇帝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今日是我生辰，竟是要帮我大办。

深宫里的女人们都抱着同情来凝视我，她们甚至都不屑于为了这么个男人来争宠，向我行了礼后就顺从地入座，也不作妖。

不是说，中原的女人最是善妒吗？

我有些失望，许是因为没看见老皇帝因为女人吃味而生出的丑态。

也是，就他那人品也不配。

察觉到我的出神，凌斥皱着眉，他还是那副老样子，眉眼间都有着令我聒噪的担心。

“请宿主注意，系统即将如您所言。”

也不知道凌斥和那007做了什么交易，让他俊朗的面容比我还要苍白。

宴席上无趣的很，但我还是强撑着脑袋，因为我亲手安排的大戏还在后头呢。

宦官在殿外照常报菜名，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有刺客，护驾护驾…”光知道喊，有本事儿你们倒是动两步啊。

呵，你们可真是听话。

我起身和那群御林军一起靠近老皇帝，想借此事脱身。

哪怕是死，我也不要悄无声息的就这么死在深宫里，我要让我母妃永远活在悔恨中。

北合帝有些感动，他嘴角抽搐着回答我，“不必担心，朕定会护你周全。”

我敷衍地朝他嘴角上扬，心里却在盘算，我怎么还不死，他可真吵。

看到刺客在他背后，我激动地瞅准时机撞上去，闭上眼静候佳音。

“噗呲——”嗯？怎么不疼？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实在是震惊于凌斥的送死行为。

“太医，快叫太医！”糟了，忘告诉他了，他可不能死啊，我以后的计划可全得靠他啊。

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我上前搀住他，只是心急如焚的我并没有看见老皇帝眼底藏着幽深。

其实就算看到了，我也不会做什么反驳，毕竟我早就不想天天被鞭子抽了，谁爱当这宠妃谁就来，那老皇帝可别再来烦我。

我能感觉到凌斥在我的怀里僵住了身子，我依稀听见了他说，“活下去…不要自戕。”

他…知道了吗？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心下一惊，也就没发现他颈间的项链上散出的乳白色光线。

不过很快，太医宣告了他的死亡。

我舔舔干涩的嘴唇，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宴席并没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暂停，名门大儒们再次举起酒盏，脸上噙着有分寸的笑容。

我转头看向老皇帝，发现他垂下的眼眸里眼神暗暗，我也识相得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我不再说话，就连面前一向爱吃的桃花酥都不想再看一眼。

我想，这可真不像我自己。

宴席到了尾声，可奇怪的是，老皇帝对我和凌斥这事却毫不理会，只是像往常般又宣了我侍寝，但也只宣了我。

这天傍晚，我却看到了秦厉，即使我心中再疑惑，我也没有发问，反倒是她先开口小声说，“君要囚你。”

囚？怪不得他反应会这么平静。

我感激地轻轻拽住秦厉一同坐在榻上，把自己手放在她怀里慢悠悠地回答。

“姐姐，我逃不掉的。”

她像是被我这句话打碎了所有自尊，魔障般地不停呢喃“对啊，你逃不掉的，我们都逃不掉…”

是啊，我们都逃不掉。

我们在寝宫等了足足半刻钟，老皇帝才踱步走来，他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贱奴，你竟敢背叛朕！”

我立马跪下，片刻不带犹豫地反驳他。

“陛下，妾对您一心一意，何谈背叛？”

老皇帝也是性情中人，他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我身子都跪不直了才发现周围竟藏着数不尽的侍卫。

所以…糟了——秦厉！

我用余光看向秦厉那侧，果然，我最不想看到的还是发生了。

她倒在血泊中，惊恐的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被夺去了声息。

我索性也就不打算挣扎了，敷衍的话语脱口而出，“陛下，您不信我，我又能如何？”

啊，这该死的本能。

我倒是不意外于胸口上炸开的鲜血，只是为什么我会感觉不到疼痛？

我的大脑越来越沉，直到最后完全没有意识。

*

“你好，容惜，我是007——”

蓝色的电子雾凝成一个小正太，眼睛亮亮的，他奶声奶气地同我说话。

“我的第一任宿主凌斥已死亡，他临死前用最后的灵魂同我们做交易，他想让您活下去，但总局他们希望您能代替凌斥继续任务。”眼前的一切都在冲击我的世界观。

凌斥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全部呈现在我面前，我实在震惊于他的记忆中的女子，我喟叹一声回答那个007。

“我也可以来到那个世界吗？”我都没发现自己眼底不禁流露出来的艳羡和悲伤。

它明显愣了下，才回答我，“当然可以，凌斥告诉我，他想让你体会不同的人生，让你找到活下去的意义，这些是一定会体会到的。”

那还不错，可以答应。

我权衡了一下，非常勉强地答应了它。

“宿主，您是否选择清除记忆？是否选择篡改记忆？”它的声音冰冷到听不出喜怒。

我躺在休眠仓里，有点出神地问。

“你这是怎么了？”有点奇怪，刚刚声音不还是糯糯的。

“请宿主注意，我已格式化。”

它再次重复了一遍，我顿感无趣。

“清除和篡改都来一遍。”

“3……2…1——”

休眠仓里传来凌斥虚弱到极致的声音，他一次又一次警告我道“离开，快走，别在这儿！”

可能是对凌斥的信任让我终于意识到不对，但我也只能拼命地拍打铁板，用力嘶喊。

“放开我…”

“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