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蔡云汐现在准备着手设计的项链是她第一次送盛瑾卿的礼物。
嘛,那个改了又改,还压在箱底的扳指不算,所以非常用心。
不知道护身符有没有什么忌讳,她先询问了盛瑾卿一下,比如有什么材料不能用之类的,得到了否定答案。
没有到限定是好事,不管她设计成什么样都可以,但同时也加大了难度,毕竟每一个人的审美不一样,自己喜欢的别人未必喜欢。
好在与盛瑾卿相处了一段时间,蔡云汐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初步定了基调:简约、大气,最好能成熟点,毕竟盛大少爷掌握偌大公司,需要压得住底下的人。
接下来就是寻找灵感了。
只是灵感这东西只能被动接受。
蔡云汐也是耗上了,坐书房里托着下巴静心凝神,务必要弄出个大概思路。
“不必太着急,什么时候有灵感什么时候设计,不需强迫你自己。”
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声音清冽,投过来的目光与平时相比柔和了不少。
蔡云汐脑袋转向他的方向,无语,“你工作忙完了吗?”
“自然。”
盛瑾卿合上书籍,慢悠悠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璀璨霓虹,忽然道:“这里视线好。”
这话说到了蔡云汐心坎上,她丢下铅笔,蹦蹦跶跶跑过来,爬上飘窗,面向窗外抱着抱枕盘腿坐下。
“是不错,可以俯瞰大半个a市。”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啊。”
盛瑾卿默默看了一会儿,撩起袍子坐了上去。
蔡云汐给他塞了个抱枕,“你先坐着,我去关灯。”
她又麻溜跳下来关掉大灯,哼哧爬上来。
如今a市的天空着实算不上多么澄澈干净,晚上想要看到星星什么的更不可能,仿佛铺满银河的星子一般的霓虹灯将整个a市照的犹如白昼,细看,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蔡云汐忍不住感慨,“我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住,那时,晚上似乎还能看到漫天群星。大夏天的晚上,村里人舍不得开灯,拿个板凳坐在院子里,慢悠悠的摇着蒲扇,聊着家长里短,小孩子们满村撒欢,我最喜欢躺在碾场的草垛子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它们真的好多呀,一闪一闪的,我怎么数都数不完,一不小心眨个眼,又要重头开始数。”
“那个时候真的好开心啊,忘记了遭受的委屈,静静地躺在那儿,天地仿佛都安静了,只听得见虫鸣声,偶尔一两声狗叫声传来,又添了一丝烟火气。”
蔡云汐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她呆呆的望着瑰丽的城市,脑海里却是幼时的景象。
她好久没那么开心了。
忽然,肩膀上一重。
蔡云汐侧头看去,在黑暗中男人的眸子熠熠生辉,他同样看着自己。
她不禁软了身体,缓缓靠在男人不算壮硕的胸膛上,听着里面规律的心跳。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蔡云汐想问。
但话到最后又收了回去。
喜欢是什么呢?喜欢了又怎么样呢?那种喜欢又能持续多长时间呢?
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总不是她奢望的那么久就是了。
现在这样挺好。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偶尔怼个嘴,大家各有各的事业,像伙伴,又比伙伴更亲昵些,但又不像结婚一起过日子的人。
他们可进可退,端看自己心情。
“这样看a市好漂亮啊,只是终究比不过我曾看到的漫天星河。”
“盛瑾卿,我把星辰送给你吧?”
“好。”
“很漂亮的。”
“嗯。”
“哈……我突然有点困。”
“那就睡吧。”
“唔……”
那天晚上,蔡云汐做了个梦。
梦里,她和盛瑾卿像现在这样,她靠在盛瑾卿肩头,盛瑾卿轻轻揽着她,他们坐在散发着麦香的草垛子上,望着锦缎般瑰丽的星河,盛瑾卿抬起手做了个一个抓的动作,收回手摊平在她眼前,“看,星河。”
她笑得特别开心。
那片星河是她看过的最漂亮的星河。
蔡云汐从床上爬起来,连牙都没刷,趿拉着拖鞋进了书房。
铺陈开稿纸,她拿起笔,画出一片星河。
……
盛瑾卿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一片冰凉,他皱了皱眉,洗漱后下楼。
薛叔精神奕奕。
“早。”盛瑾卿问:“小汐下来了吗?”
“没有。”薛叔环视一圈,凑近盛瑾卿,轻声询问,“少爷,少夫人需要特别注意营养吗?”
“不用。”盛瑾卿当场拒绝,“体检时注意一下就行。”
薛叔有点失望。
他其实是想问少爷和少夫人去寺庙是不是真的求子了?只是怕少爷为难,所以他问得隐晦。
现在看来,依少爷的回答,怕是所有人都会错了意。
唉,原以为佣人间传得有点依据,看来自己还是高看了他们。
盛瑾卿不知道薛叔所想。
在客厅左等右等没等来蔡云汐,又起来自己起来时看到她的被子卷成一个卷,手机似乎也没拿,他便有些坐不住了,亲自上楼去找人。
薛叔起得早,他说还没见云汐下楼,那肯定还在楼上,而她的活动轨迹一向只那几处,稍一想就锁定了书房。
走到书房外,却发现门没关。
他想了想,轻轻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埋头苦干的蔡云汐。
她还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不时打个哈欠,用手背抹下眼睛,想来困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却不耽误她作图。
盛瑾卿一只脚迈了出去,在半空又顿住了,然后撤回脚,轻轻关上房门。
可能是有了灵感。
那家伙一旦有了灵感,就像是梦魇了一般,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盛瑾卿摸摸手臂,想起曾经在自己手臂上短暂落家的图。
他不是专业的设计师,所以面对设计图让他说什么原理、什么构思,他是一个都说不出来,但基本的欣赏美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副还只是半成品的作品,他看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只看出了一点,那副图,似活的一般。
只一眼,便能透过那残图,看到一种由静到动、动静结合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