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知睨她一眼，声音里面带着嘲讽，“不明显？”
哦，挺明显的。
看来真的是因为他爸了。
她关上门走过去，坐在床尾，看着他。
他剪了头发，一边的鬓角处剃了个‘z’型的模样，嚣张又野性，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感觉。
如果在荔城，看到他这样的，她肯定是离得远远的，她会觉得不要招惹这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到你爸说，这次不是回来拿钱的，他是想踏实过日子的。”
江颂知嗤笑一声，眼底轻戾，“你信吗？”
乔宛歌想说，他说的情真意切，似乎真的不打算赌了。
可他看到江颂知明显不信的样子，也就没有说话。
江颂知跟他生活十几年，比她更了解他爸。
乔宛歌犹豫了一会儿，问：“你真的很讨厌你爸么？”
江颂知把手机扔在床上，说：“天天就知道赌博，从来不管我和我妈，没有尽到一点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欠债之后让别人找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小时候晚上都睡不好，天天都睡不好，你能对这样的父亲有什么好感吗？”
乔宛歌抿抿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
“其实还有让我更讨厌的理由。”
“什么？”乔宛歌抬头。
江颂知站起身，双手撑在窗棂上，看着外面的星空，“大概在我十岁的时候，他想偷偷把我卖给有钱人家，因为人家会给他一大笔钱，后来我妈和他撕打了起来，我妈的嘴巴都被他扇出血了。”
乔宛歌瞳孔微缩。
“还有一次，也是在我小时候，人家开玩笑说要是掐死我，他所有的赌债一笔勾销。”
乔宛歌的心被提了起来，抖着嗓子问：“然后呢？”
江颂知声音没有什么情绪的说：“他信了，疯了一样的过来掐我。后来，是我爷爷替他还的。”
“也是那次，我爷爷气得高血压发作，觉得他无情无义，整个人已经废了，没救了，对他彻底死心了。”
江颂知说的平淡，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乔宛歌心里升起一股寒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上次只听他说他爷爷不管他爸了，没想到事情的导火索是这件事。
江颂知那个时候才几岁啊？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下手，这种人到底有心吗？是不是除了他自己谁都不重要？
难怪他爷爷要放弃这个儿子了。
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爸在他心中已经死了吧？
“我妈那次提了离婚，他不同意。”
乔宛歌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忽然，楼下传来盘子碎落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推搡，紧接着椅子发出‘撕拉’的声音。
乔宛歌紧张的从床尾站起来，看着江颂知。
他们在楼下打架？
江颂知一脸隐忍的转身，往楼下走，乔宛歌见他满身压不住的怒气，紧随其后，生怕江颂知会揍他爸。
两个人下楼后，乔宛歌见江义胸膛不停起伏，夹着腿坐着，手挡住大腿处，而张翠凤在捡地上的碗，低着头，切好的水果散了一地。
两人看到他们下来，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乔宛歌觉得不对劲，盯着张翠凤看，发现张翠凤衣领处的纽扣都扣错位置了。
她又看了江义一眼。
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她脸色尴尬地说：“我想上个厕所。”
说完，她就往院子走，快速逃离死亡之地。
江颂知脸色也有些尴尬，对张翠凤说：“我去洗个澡。”
张翠凤收拾好地上脏了的水果，一脸严肃看着他，“小宛刚进去，你也要进去？她在旁边上厕所，你在她旁边洗澡？？”
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一个色狼。
江颂知：“……”
江颂知神色尴尬，耳根都红了。
他刚刚只是想顺着乔宛歌的话离开这里而已，哪里想那么多了。
张翠凤说：“虽然你们是兄妹，但还是要保持距离。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跟你普及一下那方面的知识。”
江颂知：“？”
江义开口，声音略显僵硬，“赶紧让他们洗了睡吧，明天都还要上学。”
家里忽然多了一个男人，乔宛歌在院子收拾内衣的时候满身不自在，就像刚来落日镇的时候，张翠凤打牌去了，家里只有她和江颂知两个人，她洗澡也洗的提心吊胆，生怕江颂知忽然敲门。
乔宛歌洗完澡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开始有点睡意。
她放下手机，正迷迷糊糊的要入睡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咚咚咚凿墙的声音。
乔宛歌吓一跳，猛然睁开眼睛，趴着床边仔细听了一会儿，似乎还听到其他的什么声音。
她有些尴尬的拿毯子捂住头，终于知道是哪里发来的声音了。
张翠凤和江义在为爱鼓掌……
两个人感情那么不好，张翠凤到底是怎么忍受得了江义碰她的？
她忽然想起了江颂知，也不知道这动静，江颂知听到了没有。
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问号。
江颂知也没睡，回复的很快：？
真尴尬，他也没睡，还回复的这么快，让她一点准备没有。
那他肯定也听到了。
她问：还不睡？
江颂知冷酷的回了一个字：讲。
乔宛歌不知道怎么说，随便找了个借口：今天的数学卷子你有不懂的吗？要不我给你讲讲？
江颂知：大半夜不睡，就为了给我讲数学？
从字面意思，乔宛歌已经看出江颂知的无奈了。
江颂知又问她：睡不着？
她看了看江颂知的回复，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江颂知又发了一条：太吵了？
太吵了……
兄弟，你真会打直球，就不能稍微委婉点？
她尴尬的捂住脸，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回‘吵’或者‘不吵’，不都代表她听到这动静了吗？
难道两个人要大半夜的讨论张翠凤和江义吗？
她还是个纯洁的小姑凉。
她回复：我睡了。
江颂知很快回复她：不讲题了？
讲尼玛的题啊，刚才她说要讲题的时候，他不是很不情愿？怎么这会又主动问她了？
乔宛歌：那你说说哪道题不会？我现在给你讲。
江颂知：都不会。
乔宛歌对着他的回复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跟她说，你看着办。
乔宛歌：你都不会我讲个毛啊！
乔宛歌尴尬听着下面的动静，又发了一句：你爸妈感情好像还不错？
这都十来分钟了吧？
也不知道这动静，隔壁的叔叔婶婶们能不能睡着。
江颂知：。
乔宛歌忍不住琢磨，这个句号是什么意思？
乔宛歌问他：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