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话字字句句戳在心窝上,一腔莫名沸腾的热血随之熄灭,陈雪怀脸色霎时变得煞白。他脑里乱糟糟的,本能的想要辩驳,唇瓣一翕一合的哆嗦着,却没能说出只言片语。
静静听完二人的对峙,明琮神情若有所思,开口淡淡道。
“苗疆一族擅蛊,又兼旁门异术,寻常人防不胜防,一旦中招,行事思想全然不为自己所控。陈公子,也许这并不是你真正的心意。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试一下脉,便知究竟。”
谢春山眉目真诚十足,温言附和道:“是啊陈兄,让明先生为你诊一诊吧。正好也看看换魂术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和未知的祸端。”
这是在…为他着想?
这般不计前嫌的态度,使得陈雪怀一怔。他犹疑着抬头,举目看向他们,视线相对,波光流转间俱是善意与关怀。
那颗因爱而不得,几近走火入魔、癫狂沦丧的心微微动容,好似经年幽闭的山洞里,蓦地照入了斑斑点点的明光。
“如此,有劳、”他就要惭愧着点头应下,可下一刻,有一个声音在脑里突兀地叫嚣着喊道。
“不!他们这是在挑拨!在质疑,试图动摇你对云珠的爱!”
陈雪怀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眼见他将要伸手却又无缘无故的缩回,谢春山挑眉,问道:“怎么了陈兄?”
陈雪怀闷闷的垂首,须臾的沉默后,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一字字迟缓却执拗道。
“不必了,我爱云珠,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见他如此反应,谢春山无奈的“唉”了一声,不再同他多言。既而转向锦瑟,笑吟吟道。
“阿锦,我有一个法子能让我们都不死,还能反败为胜。不过这个过程么,有点艰辛,需要我们暂时分头行事。”
锦瑟将信将疑,“什么办法?”
谢春山莞尔,眨了眨眼睛,“里应外合,我假意、”但还不及细细说清,便被车外崔云珠打断。
“几位是自己走出来呢,还是我请人解决了围在你们周围的闲杂人等以后,再迎你们一起呢?”
仍旧是娇滴滴、软绵绵的声色,可她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却分明无情凉薄,视人命如草芥,让人不寒而栗。
谢春山稍一蹙眉,旋即一个刀手重重拍在陈雪怀脖后,待他晕厥不省人事后,又从自己脖颈间摘下一条吊着一枚血玉髓扳指的红绳,拉过锦瑟的手,强迫的塞给她。
锦瑟敛眉,“谢春山,你要做什么!”
谢春山徐徐向她晃了晃左手,只见他的拇指上赫然戴着一枚和红绳上一模一样的红玉髓扳指。
不,还是有不同的。两相比较之下,她手里的这一只扳指,更加晶莹通透,色泽泛着如蜜蜡一样的质感。
锦瑟愈发不解:“这是?”
谢春山压低了嗓子,交代道。
“是我谢氏的掌权信物,你一定收好了。”
闻言,她的心头登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急道:“谢春山,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我不要!”说着,就掰着他的手要把扳指交还。
谢春山眼疾手快,一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不许她回绝,一手捏起她的下颌,使她看向自己。
“阿锦,你相信我。”
锦瑟一愣,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一直以来,谢春山都是玩世不恭,优雅自得的。
他有第一公子之名,举止与为人,皆是一等一的出挑,即便是皇室里最拔尖的人物,如慕容明月也要逊色三分。
他的朋友很多,无论是酒肉,官场,还是江湖…他们对他的评价,清一色的赞美有加。然而细数起来,这些人都曾说过同一个词。
可靠。
是的,谢春山虽看似风流薄幸,肆意游戏人间,实际却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