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而逼柩的小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
一个个嘴里叼着根明明灭灭的烟蒂,穿着光膀子的小背心,正不停敲打着手中的键盘,不时还挠挠大腿,抓抓后背。
电脑边目光所及的地方,摆满了各种酒水的易拉罐,或倒或立,洋洋洒洒的全堆积在了一起。
空气中,脚丫子的臭味,汗味,吃完未收拾干净的食物味道,全都混杂在了一起,给人一种十分窒息的感觉。
“出来了!出来了!最新的消息公布在官网上了。”
一片键盘声敲击下,也不知是谁兴奋的大喊了一声。
顿时小房间的空气都燥热了起来。
“我看看,给躲在哪个位置了?!”
空气中键盘上敲击的跟急促了,还伴随着各种兴奋的交谈声。
为了追这个大明星的事件,他们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基本就没合过眼!
这些天一直守着这个节目的最新动向,如今一听到有最新消息,顿时困倦的睡意又被驱散。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趴在电脑跟前,厚重的镜片下,眼底是一层又一层大的疲惫,然而此刻,他们眸子里的贪婪却亮的惊人!
“这他娘的,还真是会选择地方,怪不得我们追了那么久,一点踪迹也没有,原来是选了个无人区的海岛!”
“这个王胖子也是真的有胆,真是敢选这么样的地方录制。”
“那不是,临了赚的盆满锅满的,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这搞不好呦,可是要闹出人命了!”
“管他娘的人命不人命,赶快给我调查这个小岛的资料出来,一群吃干饭的东西,废话真多!”
角落里的一张电脑后面,突然桌子被人拍的梆梆响,一个看起来体态十分油腻的中年男人,叼着雪茄,唾沫飞溅。
刚刚还叽叽喳喳谈论的热烈的一群人,顿时被呵斥的噤了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纷纷埋头捣鼓起各自的工作了。
见众人都十分畏惧自己的威严,顶着啤酒肚的男人,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在逼柩的房间里渡步,杂乱横生的眉毛,十分嘚瑟的野蛮生长着。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了啊!一会儿好好去收拾收拾你们吃饭的家伙!等天一亮,咱们就飞那个小岛,争取拿到先手独家爆料!”
“可是......刚子哥,那里可是个无人区啊.......”
电脑后面,一个脸颊凹陷,双眼如绿豆般大小的二十来岁小伙,探出脑袋,对着抽雪茄的中年男人弱弱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无人区?呵!马小乐,你该不会是...不想跟着去了吧?”
名叫刚子哥的油腻男人,快准狠的报出了刚刚说话小伙的名字。
男人那双充满利欲熏心的浑浊双眼,在这个名叫马小乐的年轻小伙身上,逗留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直到马小乐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的起了鸡皮疙瘩,他这才十分吝啬的移开了视线。
“各位兄弟们,这事儿老子也不勉强你们,愿意去的就收拾东西,不愿意的,就给老子收拾铺盖滚蛋,这一趟回来,老子势必会在这个行业声明大噪!到时可别上赶着巴结老子!”
说完话,这个名叫刚子哥的,就挺着他那堪比几个月身孕的大肚腩,一摇一摆的,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逼柩小房间,回到了他那舒适宜人的豪华办公室内。
大门一关,隔绝了外边那热的慌的空气,舒坦的窝在他的豪华躺椅上。
电脑桌面上,是一个十分青春靓丽的女星。
“两男两女一起消失了这么久,这里面可有太多好奇的故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挖掘了......”
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悄无声息的划过了十二点。
位于京都世纪大楼百层高的顶楼天台上,五驾黑色的直升机有序的并排着,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振的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
机身上,余氏集团的白色喷漆字眼,就算在夜晚也十分明显。
穿着一身精英西装的年轻男子,跟在一穿着野外防护服的高挑女人身后,拿着平板语调快而沉稳的不停汇报着。
“余小姐,我个人并不建议现在飞行,目前西南方向的气流十分不稳定,如果贸然起飞的话。可能会受到一些不稳定因素的干扰,而且根据目前的观察,很有可能......”
“够了,吩咐人准备起飞。”
前面的女人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耐的挥手打断了他那未汇报完的情报。
女人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不耐烦。
那狗屁节目组现在才放出消息,他们失踪的日期,怕是还要更往前一些,那些做戏给他们看的报道,尽是些没一个可信的!
如今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么个荒郊野外的鬼地方,又是和两个不知根知底的臭男人一起失踪。
事情着实不太妙!
余伊伊一张本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巴掌小脸上,布满寒霜,眸底的冰霜冻人于无形之中。
见她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西装男子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喉头,硬着头皮,将刚刚那没说完的话给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
“余,余小姐,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适合飞行,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再起飞吧?”
在女子那可以冻死人的目光下,那年轻的男子,还是将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比起害怕被这个大小姐给责罚,他更害怕这趟出行遇上什么不可控的危险。
余伊伊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身形利落的上了其中的一辆直升机上,显然没将他说的话当一回事儿。
嗡嗡嗡--
西装男子那穿戴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在劲风下被吹的哗哗作响,头顶那不知抹了多少发膜才定好型的头发,也被划成了一个鸡窝头。
完了!余小姐这么任性,这事儿还是得知会余董他们一声才行。
唉......
一声无奈的叹息过后,西装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默默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
铃声响了好几声过后,电话终于被那边接通了。
西装男人握着手机,不由站直了身子。
"喂,余董你好,是这样的,余小姐带人....."
"喂,是小徐吧?老爷他今天早早就上楼休息了,如果你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可以帮你代为转交。"
"钟叔晚上好,是这样的,是余小姐她....."
......
“余小姐,海上的风浪太大了!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迫降!”
“彼得!前方3.5海里外有个小岛,先到那里避避!”
巨大的狂风将海水掀起数十丈之高,黑水翻涌,底下是无尽的深渊!
几个机组操作人员,饶是接受过严格的心理素质考核,这会儿也有些忧心目前的处境。
余伊伊看着底下翻涌的海水,心知他们如今的处境不妙!这次她没开口阻止他们的行动,算是间接默认了。
她就算再自私到想要快点抵达那个海岛,也没法真的赌上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
轰隆!轰隆!
头顶的闷雷一声盖过一声,促狭的闪电划破长空,茂密的丛林忽明忽暗。
“喂......你好了没有啊。”
“急什么!马上就好了!”
潮湿的洞穴中,两个看不出面貌的男人,正围着一堆不知哪里弄来的木材使劲发力。
嘀嗒——嘀嗒——
雨滴的声音清晰入耳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该死的狗比天气!又开始降雨了!”
被困这里也不知道是第几天了,这雨就没完没了下过好几回了,要不是这里有条暗河可以排水出去,他们说不定早被这洞穴的积水给淹没了。
刷!
被钻的冒烟的木头尖尖,星星点点的火星子迸射了出来,落在了旁边一早就准备好的杂草堆上。
“快快快!着了着了!”
江遇边和季淮北两个大男人,动作十分熟练得小心护着这来之不易的火星子,两人摆着胳膊的动作,活脱脱的像母鸡护着鸡崽子张腾着翅膀的模样。
熏眼呛鼻的浓烟从那些干草底下朝着四周散开,渐渐在狭小的山洞中弥漫。
“咳咳!!”
“咳咳~”
一时间,山洞里回荡着两人空荡荡的咳嗽声。
在他们左一声咳嗽,右一声咳嗽声中,一簇极其细小的火苗渐渐升了起来。
噼里啪啦,干草被引燃的声音,混杂着洞口不断滴落的雨滴声,苏遇边二人那张布满泥垢,被浓烟熏黑的面孔映入彼此眼帘。
与往日里干净整洁,打扮得一丝不苟的模样相比,此时的二人,就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野人一般。
"把你脚边那条鱼递给我。"
苏遇边那张满是胡茬的脸上,布满了憔悴,对面的男人听了他的话,有气无力的拿过一个削的特别简陋的木刺叉子,将本就死了的鱼,又给串膛破肚了一遍。
苏遇边伸手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木叉子,看着上面分辨不出品种的鱼,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原本都快要饿死了,要不是那天大着胆子下了趟水,才发现里面那条小暗河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深。
至于这鱼,反正这洞穴里,也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充饥了,与其活活饿死,倒不如临死了做个饱死鬼。
所幸!
老天爷还是眷顾着他们的,这种黑黑的,带着一股十分腥臭气味的鱼,他们强忍着恶心连吃了几天后,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除了刚吃的时候,难以忍受它的恶臭外,其实也还好。
山洞里的活动范围很小,被困的时间这么漫长,他们有的是时间花在那条冻死人的小河里。八壹中文網
"喂!她不是烧都退了吗?怎么还没醒?"该不会......就这样烧成植物人了吧,话到嘴边,季淮北硬生生的梗在了喉头,没嘴快说出来。
果然,对面的男人听到他说的话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就知道他已经被那个女人给迷的五迷三道的了,他现在要是没点分寸再乱说点什么,保不齐他们好不容易达成的共识就这么崩塌了。
在救援人员找到他们之前,他还不想跟这个男人闹翻。
毕竟没有他的协助,这难吃到反胃的鱼,他一个人也不定想的到办法给弄上来。
“你来烤吧,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苏遇边心里有事,走路的步伐都十分沉重。
由于外边又落起了雨,他们这个洞穴变得格外的潮湿,不少的地方都有小水流汇聚成一股股的,顺着墙壁的泥水淅淅沥沥的滑了下来。
走近了那处地势比较高的石台上,一个女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
与一身邋遢的他相比,女人倒是干净许多,可四周溅落的水滴,砸起的泥水,还是免不了溅了她一身。
男人走到她边上坐下,扯过一旁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帮她挡了挡泥水。
都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如今烧是退了,可她怎么还不苏醒过来?
这里根本就找不到可以供她食用的东西,再这样耗下去,每天就靠喂一点水维持着,即使身体本身没出什么问题,也早晚会因为身体饥饿过度出事!
苏遇边整个人愁的,一个头两个大,洞顶的水滴有一下没一下的砸在他的肩头,又顺着膀子流下。
下雨天,又是下雨天!在多下几天,怕是山洞里的泥墙都要冲垮了!
这么多的水往下流,也不知道那河水会不会漫上来......
啾啾啾!啾啾啾!
清早,海平线上,一轮巨大的红色太阳缓缓的升了起来,海浪翻涌,映成了水天一色的潮红色。
嗡嗡嗡——
一片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几搜黑色的直升机踏着朝霞而来。
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打破了海面的宁静,扇叶产生的巨大风力,将海面吹的泛起了阵阵波纹。
“余小姐,前面还有五海里马上就到那座岛屿了。”
一个全副武装的男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同这架直升机上唯一的女性开口。
近了!就到她所在的岛屿了!
女人扒着安全扶手的指节不受控制的悄悄收紧,泛白。
目视前方,定定看着远处一个慢慢放大的小黑点,眸底深沉如深海的漩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