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我们只是努力地,想让日子变得如往常一样,活得正常一些,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 关于方舱医院的争论越来越激烈。 大概最为恐惧与慌乱的那十来天过去了,许多人闭户家中,无事可做,便将满肚子憋的气撒在网络上。 毕竟见不着面,想着也不用为自己的言论负责,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呗。 俞晚枫如今已经很少刷这些言论了。 她每天醒来,只是照例看一看“丁香园”更新的数据,心里渴望数字能够慢下去。 网上言论给人的影响太大,过多沉浸其中,只会让人越来越沮丧。 俞晚枫已经深刻理解这一点。 如今,钟楚眠夜晚会与她聊好一会,伴她入眠,她更不会理会那些言论了。 她尽力的,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正常一些。 只是有些消息,还是会传来。 无可逃避的。 大学有位老教授,在昨夜凌晨走了。 那位教授,俞晚枫听过他的名字,旁听过他的课。 甚至见过他。 那是在学校食堂。 俞晚枫到食堂吃早饭,排队打热干面的时候,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端了碗粥,等在队伍旁边,似乎是在等着一排学生过了,去拿窗口前的咸菜。 俞晚枫便多问了一句,帮他把咸菜递过去。 老人家谢过俞晚枫,从随身布包里拿了一瓶腐乳出来,问俞晚枫能不能帮他打开。 俞晚枫自信满满的,三两下打开盖子,没想到压力释放,腐乳喷了一些出来,半瓶腐乳没了。 俞晚枫脸红,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想到老人家哈哈笑起来,说:“小姑娘,这顿早餐我请了。”
俞晚枫脸更红了。 后来,俞晚枫去其他学院旁听课程,抬头见到讲课教授,才发觉这教授竟然是食堂遇见的老人家,乐了好一会,课也听得更认真了。 谁能想到,时隔多日,再次听到老教授的名字,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噩耗。 俞晚枫心情坠坠的,与钟楚眠说了这件事。 钟楚眠安慰她:“人总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俞晚枫眼眸微动:“生离死别对旁观者来说,轻于鸿毛,可对于亲身经历的人来说,重于泰山吧。”
钟楚眠问她:“现在哪件事落在我们身上,不是重于泰山?”
俞晚枫点头。 她想起那句话。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山。 重得喘不过气来。 可他们选择背负起这座山,即便步履蹒跚,也会勇敢向前。 钟楚眠握她的手:“我想,老教授走的时候,应当是坦然的。因为他已经走过很久的人生之路,做过许多想做的事,也享受过天伦之乐。我们应当为他感到释然,因为他不必再经受疾病的折磨。”
俞晚枫点头。 她埋头去吃刚煮好的粥。 清粥咸菜,简单清淡。 吃了两口,抬头,委屈得很:“钟楚眠,我想吃热干面。”
想吃热干面。 这样的话她已经嚷了好些天了。 看来是真的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