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濒临死亡的时候是黎傅将她从阎罗王的手里抢了回来，而这一次，抢不回来了吧？小离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腹部，大量流失的血液沿着剑刃滴落，在那一身藏蓝色的棉袄上晕染开。“小离？”

回过神的黎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小离会跟着自己来了慕莲的皇宫内，更不敢相信从她腹部贯穿而过的剑刃是真实的，只能目睹着小离转过身冲他一笑，朝着后方倒去。“小离！”

大叫起来的黎傅箭步上前，拽住小离的手，拉住她往后倾倒的身体，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拽，将小离整个搂进怀里，衣摆飞扬，旋了一圈的两人一同坐倒在地上。“放箭！”

在尾的一声令下，各大楼阁的弓箭手纷纷朝着柒诺的方向射箭，被当成活靶子的柒诺在片刻之间成了刺猬，被扎穿的五脏六腑将鲜血呛出喉咙，吐了一地，他缓缓地跪倒在地，黎傅迟疑的拧过头看着被羽箭扎成刺猬的柒诺，他艰难的微笑着，想要朝着黎傅的方向伸手，最后却无力的坠落，侧身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爹。”

黎傅看着倒在地上没有动静的柒诺轻声呼喊了一声，轻的连自己都听不见，而夺眶而出的眼泪滴落在小离的脸颊，在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悲伤是因为谁，黎傅望着怀里还在吐血的小离，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这样的崩溃就和三年前自己亲手杀了母后一样，绝望到了边缘，绝望到无时无刻脑海里都在回荡着颜夕死去的那一幕，绝望到就算小离对他无微不至他也不愿意回到现实，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也不愿意接受小离的好，明明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舍不得小离死，明明很早之前就已经深陷在小离的情感里，却始终害怕再次受伤而不去面对，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愿意去正视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要在想要去珍惜和挽留的时候就失去？为什么？“黎傅，你不是说过要回来崖底和我共度余生的吗？你又要不遵守承诺吗？还是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上崆锦重要？”

猩红的液体从喉咙呛出，小离一边说话一边咳血，即使想要努力的咽回去不让黎傅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却做不到，只能悲伤的望着他，伸手触摸他的脸颊，仿佛千言万语都已经无从开头。“我没有骗你，没有不遵守承诺，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回去，你就来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啊。”

黎傅紧抱着小离，不敢将那长剑从她身体抽离，害怕小离和母后一样离自己而去，难过的哽咽在喉咙，哭不出声，任由泪如泉流。“你没骗我，那就好。”

小离满意的微笑着，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安放在腹部，眸如星辰的望着黎傅幸福的笑着，“那我每天都，为你做饭，为你洗衣，我不像崆锦那么聪明，也没有盛纪那么厉害，我不会奏乐，也不会逗你欢心，我只会最平凡简单的事情，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一直都为你做我会做的一切，我愿意，用一生一世的时间来陪伴你，照顾你，咳咳。”

小离说着泪流满面，不断的咳血。“好，好，我不需要你像她们那样什么都会，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好了，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好不好？”

黎傅断断续续的说着，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声，紧紧握住拳头，强忍着这样的悲伤，却始终没能控制住不断滴落的泪水，“我们回崖底，每天早晨，我会吃着你煮的小米粥，我会陪你一起去打猎，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小黑，我会陪你一起到市集去买东西，你跟我说话我不会再不理你，但是，但是你，你要，好好的活着，好不好？”

“好，我要好好的活着，我们以后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对，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呢？”

小离目光游离起来，似乎看到了幻觉，她伸手四处的摸索着，仿佛在那空气里有她最想要的东西，“我听见孩子的哭声，他在呼唤我。”

“小离，小离，没有小孩哭，只有我，我们回去崖底好不好？我不会再离开了，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黎傅感觉到了怀里的人正在渐渐的失去意识，悲伤至极的将她更紧的搂进怀里，而从不远处快速游走过来的小黑匍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小离，时不时伸出蛇信子舔舔小离身上的血迹，似乎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