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明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心里大致有了数，他把有关资料用手机拍了照，向发还不知道手机有照相功能。陈犇看完后，感觉有点累，靠着凳子打起了瞌睡。宋光明劝他到沙发上躺下来睡，他一个人在向发的帮助下认真地翻阅，并且脑子里想着如何办理的问题。他不知道这个事儿怎么做，正常程序该怎么走。但是，经过缜密思考，他认准了向发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选。并且向发熟悉全部流程，只要他完全走过了，就会简化许多程序。由他来主导，红星电厂内部的许多疑难杂症就会迎刃而解。地方上的社会矛盾也会相对容易解决，红星电厂乃至周边环境今后也会相对宁静和安全。趁着陈犇睡觉的工夫，宋光明让向发带他简单参观了一下红星电厂的所辖范围。向发告诉宋光明坝上近坝区三百米之内，坝下近一公里的范围内全归电厂所有，包括两岸路边的树木和河道的治理。一个不小的家属区，大约几栋职工宿舍楼；一所幼儿园和一所红星小学，一栋五层高的办公楼兼招待所；楼前是一个很大的停车坪，平时没车，显得异常的空旷，地面上的荒草从砖头缝隙里挤出来，摇曳着没有叶子且少气无力的枝干。空旷的地面上，两行光秃秃的银杏树显得格外高耸，瘦削的躯干特别抢眼。所有房屋的产权都属电厂所有，职工宿舍只有居住权，没有继承权和产权。宋光明询问了生产情况，最近几年流域平均来水接近多年平均值，且较均匀，年发电量在五亿多千瓦时，接近设计值。电价回收也有一条专门渠道，就是通过县供电所结算，大多是农用电，汛期便宜，供水期略贵，总体电价在一角钱左右。向发介绍说：“市供电局说要进行线路改造，光打雷不见下雨，过去三年多了仍没实现。实现后线损会大大降低，电费会升高。再就是，入了电网后，输送更方便，机组就不会昼开夜停，经常吃不饱，白白浪费许多的水电资源。距计算，每年因电力市场用电乏力，损失电量预计在三千万千瓦时左右，多可惜呀。光这块，一年就是几百万的损失。”

宋光明问道：“一年的产值是多少？工人工资和设备维护这块占比怎样？”

“全年的产值也就是四千多万元。主要是利税这块占百分之十几，每年定期的清淤和库岸防护，建筑物维护保养，发电设备的常规检修和保养，人工工资，劳动保护，服务性开支等。对了，还有一块差点忘记。就是小学和幼儿园以及医务室均属于企业办的，又属于社会性质的，必须把他们推向社会，否则，企业的压力太大，承受不起。”

宋光明饶有兴趣地问：“你说，那些怎么推向社会？”

“让社会承担，现在应该说是有条件了，镇上有幼儿园和小学，也有镇卫生所，交通条件都很好，其实，现在小学和幼儿园几乎人很少了，稍有条件的都上镇上去了，它们都形同虚设，白白养了几个教师和医护人员。这些没了，相应的投入就会减少，多余的钱用途就多了。另外还有一艘铁皮船和几辆车，也是固定资产。”

“那就麻烦你把这块也一样的迁走，电厂今后不再承担这部分负担，电厂的性质发生了变化，相关的政策都可能发生根本性改变，让他们都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要到时候不知所措。”

“那是肯定了。凡是电厂的一律不许带走一草一木，属于个人的也不许留电厂影响改革进程，这是前提。”

宋光明听他说话如此坚决有分寸，感觉似乎他早就胸有成竹，问：“你有多大把握？”

“不能吹牛，到时候咱们谈拢了，你派两个人过来监督我的工作，反正哪怕一点不满意，你可以不打钱，不打钱就是合同没执行，我绝对不反悔，也不赖你。”

宋光明坚定地说：“老兄，那咱们握握手，我祝你悄悄进行方案设计，在原合同没变更之前千万别透露任何后续改革细节，那属于咱俩的君子协定。同时，该出手时也要果断而坚定，扫除一切障碍，建议所有人都买断，返聘谁来上班，那是等电厂改革完成后再定。你把这些处理好了，我决定聘请你来当负责人，聘请你爹当技术总顾问，咱们合起手来，把红星电厂管理好，经营好，不让电站的设计者和建设者们伤心，力争让它焕发活力，超设计年限地运行，如何？”

向发发自内心的喜悦溢满脸庞，从他厚重而朴实的笑容里，宋光明读到了一份信任和担当，也坚定了他决心买下它，繁荣它的信心。“老兄，给你一周时间，做好准备，不要引发骚乱和集体上访事件，要稳妥推进，和平解决，把所有的口子都封堵好，防止发生意外，等你的方案弄好了，我派人来监督执行，我也会来协助处理。反正是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争取一次性彻底解决，可以吧？”

向发信心满满地说：“我弄好了，等你派人来，我就开始宣传，把电厂改制的消息传达到每个人，所有人解除劳动合同，按照合同时限，以及是否在厂上班，分门别类地进行买断处理。我还要把所有厂部干部召回来谈话，意见一致了才召开职工大会，宣布改制计划，到会人数必须绝大多数同意了才能执行。程序走差不多了，一周后，你等我消息。”

听到了向发的决心后，宋光明这才感觉到了一丝轻松，所有该说的似乎都涉及到了，目前能想到的也基本想到了，细枝末节等到执行时再做考虑，等所有的问题捋清楚后，他才发现，最后的问题都集中到了一起，那就是这个电厂买得买不得！是啊，说轻松了吧，宋光明倒是感觉着仿佛一点都没有，这可是他目前最大的一笔投资呀！陈夕会同意吗？光明公司董事会能同意吗？压力像龙卷风一样无情地向他袭来，他似乎有点眩晕，感觉力不从心。他此刻好想立刻出发，回家和大家商量，听听他们对这个决定的看法及建议，在没有签下合同协议之前还可以变更计划。心急中，他抬腕看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需要两个小时，才能赶回去吃晚饭，一想到家，他回家的心情更加迫切。脚下的步伐便无形间加快，加快了向发回转的步速。陈犇醒来后，在办公楼前漫步，看到宋光明回来，问道：“谈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让向发也考虑考虑，力争下次来时，没有这么多的问题，就把协议签署了。趁汛期来临之前的几个月枯水期，把水库水位降低，停机发电，对大坝坝体进行彻底检查。时间不等人，请向发也加紧改制步伐，祝咱们合作顺利。”

宋光明说：“老兄，那咱们说话算数，把我刚才的话消化好，多想些问题，做足了预想，千万千万不可遗漏什么。走，和你爹打个招呼吧！”

宋光明跑到车子旁边，从后备箱里提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由向发带领，到向研家里去和他话别。“哎呀，不好意思，给你老带的东西吃了饭忘了给你了，差点再拉回去喽。”

“光明啊，王聪对你印象很好，在保留电站这件事儿上，你和我的意见一致，我儿又比较信我的，相信你和我儿能够成为好朋友。”

宋光明笑道：“老爷子，我俩已经是朋友了，你放心好了！就是对改制方案暂时保密，没考虑成熟之前只有你父子俩知道，还望老爷子多多成全！”

打过招呼，彼此留了电话号码后，宋光明和陈犇急忙驱车而去，他俩要在晚饭之前赶回沅中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