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郑刚家的房子,记得上次来是在晚上,也只是在院里转了一下,没有进屋。可是这次,郑刚让他进屋去,他却走到门槛那儿就退回来了,看着堂屋门楣上的青石雕花以及门墩上的四个小狮子,他就猜到郑刚家以前绝非贫穷人家,他特意地走到了院墙角处,蹲下去看地上的四块有点松动的砖头,他用手抠起一块砖头,砖头下竟是厚厚的草木灰。郑刚看见了,就走出来对宋光明说:“这儿就是我和郑铁烧菜煮饭的地方,那个墙角堆了高高的一垛柴火,都是他放学回家自己上山砍的,一斤五分钱。”
“哥,是一斤五厘。一百斤五角卖过,一百斤一块钱也卖过。”
郑铁和他的叔叔突然一块进门来,接着郑刚的话茬儿说。郑刚接着说:“这火塘旁边铁儿垒了个凉席大小的砖池子,填上土后,里面种了白菜和萝卜,小小的他就开始一个人养活自己了。种菜和煮饭还是叔叔亲手教的呢,是吧,叔叔?”
叔叔站在那儿木然地听着,似有万千的无奈和记忆像万千条鞭子在抽打着叔叔的神经,令他张不开嘴。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地回隔壁自己的家了。郑刚好奇地问郑铁:“那上边的青石雕花和下边的狮子怎么弄出来的?”
郑铁说:“我把它们用铁钉镂出来的,然后用湿抹布一擦,还是挺很好看的。我猜想着,以前,那肯定是咱爹为了避风头特意花了心思遮人耳目弄上去的水泥渣子。”
宋光明问:“叔叔,你住哪一间?”
郑铁说:“中间堂房是爹妈住的,上房是哥哥住的,下房是我的。后边是厨房和储物间,还有厕所和猪圈,还有一口井。”
宋光明看了看手表,对郑铁说:“叔叔,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下次再看如何?不能让婶婶等得太久了。”
郑刚过来说:“铁儿,走吧,这屋里阴凉潮湿,呆久了我腿痛,浑身不舒服。”
陈犇和田方琪默默地出来,议论着房子。田荣和王星没有议论,只是不停地东瞅瞅西看看。田方琪说:“哎呀,这不住人吧,东西最容易腐烂了,多亏他叔叔照看,否则,门窗早坏了。”
陈犇说:“走吧,霉气湿气很重,让叔叔夏天开门晒晒,冬天用木炭熏熏,还是一套好房子。”
陈犇看见郑刚站在门口就笑他说:“遇到潮湿就怕了?”
郑刚点了点头,“哎,遇到阴冷潮湿我浑身不舒服。走,咱们回去吧?我给叔叔打个招呼。”
郑铁把锁锁住,钥匙装进口袋,跟着走进叔叔院里跟叔叔道别。王星对田方琪说:“叔呀,你坐我的车吧,让光明坐那车。”
田方琪坐上摩托,摁住王星的双肩。田荣走上前,把他的手扳下来,让他抱住腰。摩托车速度极慢地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