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提审之后,为了防止串供,立刻分开关押。关了这几天,荆家的人先是大骂荆红妆,骂了两天之后,又互相抱怨哪里说错了话,到现在,在这狭小的拘留室漫长无边的等待中,只想出去。那一天,宁兰枝先是看到对面的大儿子被提了出去,两个小时后,二儿子又被提了出去,再之后,这边牢门打开,大儿媳妇被提了出去,再下来,就是二儿媳妇。四个人分上下午,都提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也没有回来。整个楼道空荡荡的,只有上边一只昏黄的灯泡亮着,没有人,也没有一点声音,静的像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宁兰枝怕了,摇着铁栅栏大声喊人,问她的儿子在哪,媳妇儿在哪,却没有人理她。宁兰枝越来越害怕,开始胡思乱想。那个死丫头说,如果不赔钱,那她就起诉,要把他们都送进大牢。还有,那个公安说,那么多钱,就是分摊,也够他们枪毙了。那……难道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儿都被枪毙了?宁兰枝是典型的农村女人,一辈子就在山沟沟里,这是第一次进城,完全不知道什么审判,什么枪毙的程序,只在那几年,看到过直接把人拖走批斗,甚至弄死。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两个儿子媳妇都死了,忍不住放声大哭,可是哭声刚出口,就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吓的又忙把嘴闭上,整个人缩在墙角,惊恐的看着外边灯泡洒下的昏黄光线,眼睛都不敢闭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铁门的声音,有人进来,又再开了拘留室的门。看到门外人的一身制服,宁兰枝终于像活了过来,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伸手就去抓女警的衣服,嘶哑的喊:“我儿子呢?我媳妇儿呢?你们是不是把他们枪毙了?”
女警的手一格,就把她推开,嫌恶的说:“跟我们走吧。”
让同来的两个人拖着她,往外就走。宁兰枝更慌了,急忙拼命挣扎:“别,别枪毙我,别枪毙我,你们和荆红妆那死丫头说,她不能……她不能弄死我,我是她妈,她……她告我,会……会天打雷劈的……”可是三个人像没听到一样,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仍然身体挺的笔直,拖着她往外走。出了拘留室的楼道,外边的灯泡有了灯罩,看起来亮了很多,也变的更加惨白。楼道那边,透过开着的窗户可以看到天都已经黑了,宁兰枝更加吓的发抖:“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不是……不是悄悄处决吧?放了我吧,我不想死,你们悄悄放了我,我保证荆红妆不会知道……”只是三个人还是没有理她,直接把她拖进审讯室,手铐铐在椅子上。头顶的灯吊下来,直打在她脸上,晃的她眼晕,连对面公安的脸都看不清楚。极度恐惧之后,宁兰枝整个人都已经接近崩溃,在公安一再的逼问下,很快溃不成军,一一做了交待。第二天,荆红妆就又被请了过来,几个人的口供也摆在桌子上。荆红妆一一翻过去,扬扬眉:“赵大?”
公安点头:“宁兰枝和荆红卫都说,是赵大找到他们,荆红兵和两个媳妇儿不知情,但知道他们只要来,就有人给他们在城里买房子。”
“赵大呢?”
荆红妆问。“我们已经发电报去原县,让原县公安帮忙抓人突审,有牵扯到的人一并抓捕,送来京城。”
公安答。荆红妆点头,再往下翻,看到五个人的口供说到来京城的过程,是赵大送他们到县城,买票上车,在景市有人接应,也买好了火车票,刚刚一到很快被送上火车,这里刚下火车,立刻又有人接到,在一处房子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送他们到公司门外。而对于这一路接待人的名称外貌,虽然所说的角度不一样,但综合特征,应该是同一个人。不是统一的描述词,也足可证明不是事先串通好的口供。荆红妆问:“这几个人呢?”
“这几个人,用的未必是真名字,我们已经发电景市找人,京城也已经在调查。”
公安说。荆红妆再翻翻前边记录的时间,五个人的日期一致,是赵松几个人被捕前三天。这两者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只是现在却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