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姐师姐……”
好熟悉的声音……
“师姐！陈师姐！”
是……钟山么。
陈衍缓缓的睁开眼，入眼的是她熟悉的洞府。
这是她晋升洞虚后她师姐商沅送她的，是她之前去一处险地中偶然得来的。
陈衍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忘了许多事，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入定的，也忘了一些不该忘的人。
这种感觉很玄妙，她仔细的回顾了一下记忆，除了入定的时间，之前的事她又分明记得清楚……
“陈师姐！你醒了吗！”小师妹钟山还在外面高声，陈衍短暂的回了神，随手撤下禁制让她进来。
“师姐师姐师姐！”
钟山还是之前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进来后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向她。
陈衍看向她，都不用开口，钟山已经自己把来因交代了一个清楚。
钟山：“师姐，我刚听师父说这次南下的领队是你，这次你带我一起去吧！”钟山看着陈衍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
陈衍看着她，下意识的就想拒绝，钟山似乎是知道她要拒绝，先她一步站直了身体，举起三指一本正经的发誓，“我保证这次一定乖乖听师姐的话，师姐让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虽然记忆感觉有些远，但是这一幕陈衍却觉得格外亲切，看钟山这架势，肯定也是个“惯犯”了。
只是她说南下……
为何她不知道这件事。
“你说的南下，是要去哪？”陈衍随口问道。
“咦？师姐你忘了？南云州的炼器大比就要开始了，虽然咱们道宫炼器不至绝顶，不过南云州每次都会邀请咱们去，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她们邀请咱们就是因为其他比不过，所以只能在这方面想办法撑一口气……”
钟山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没有注意到陈衍的不同之处，在她说出“炼器”两字之时陈衍原本平缓的情绪突然大震，就那么一瞬，之后便满是心酸。
炼器大比为什么会让她反应这么大？陈衍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次闭关时身体出了什么岔子。
钟山说了半天抬头一看就见自家师姐在走神，她心上一计，趁着陈衍走神，语速不变的夹了一句“私货。”
“这次大比据说南云州出名的大家们都会参加，可以说是最近整个五洲最大的盛世了，所以师姐我能去么？”
陈衍虽然在走神，但是钟山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别说她在走神，就算她封住了听力她也知道钟山那些小九九。
钟山一见陈衍的目光扫了过来，就知道这件事是吹了，情绪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不过好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心里准备，能成就成，不成她再去找其他师姐试试。
羊毛偶尔也要换一个薅。
“行。”
钟山正在盘算着下一个去找谁，冷不丁就听到陈衍开了口。
她要没听错的话陈衍说的不是“不行”，是“行”。
她师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还是她今天心情好？不不不，不可能，钟山在心里斥责自己竟然生出这种想法。
陈衍是谁啊，这么多年了她就没见过她家师姐有过几次情绪波动，心情好这种主观影响必然不可能出现在陈衍身上！
钟山在心里暗暗点头，紧接着就看向陈衍打算像以前一样做保证，“师姐你放心，这次我保证会听……话……”
钟山看着嘴角带笑的陈衍，觉得自己可能进了什么幻境里。
陈衍竟然在笑？
她在笑？
钟山：？？？
陈衍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以为她是在想还有什么保证词没有和自己说过，那套说辞她次次听，就算钟山换着花样说，结局也都是她必然不会遵守。
她摆摆手，并不打算继续听下去，“行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钟山茫茫然的点头，脚步虚浮的离开了陈衍的洞府。
出了门，钟山还一直来来回回的打量身后的洞府大门，再三确定后一脸严肃的飞向了另一处山头。
三天后，去往南云州参加观礼的弟子们在御剑台集合等待出发。
陈衍负剑而来，在台上弟子的道好声中如以往一样点了点头，紧接着到达的是师姐商沅，而后是原本不打算去但是临时又决定去的曲枫，钟山则是最后一个到的。
陈衍三人看着气喘吁吁的钟山，目露了然，每次出门，她们这小师妹必然是最后一个来集合点的，从小到大她这毛病不知被数落了多少次，然而她就是不改，以至于这么多年她们都习惯了。
“钟山都到了，那我们出发吧。”曲枫及时救下了即将被商沅数落的钟山，商沅听完朝她不满的瞪了瞪眼，钟山倒是一脸感激的看着她。
陈衍对于她们之间的互动，一向是敬而远之，眼下也是习惯的装作看不见，一挥手，率先踩上飞剑。
“走吧。”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向远方。
道宫并不精于炼器，水平和传承都只能说是一般，这次南云州的炼器大比她们主要就是去观摩的所以也就没有长老带队，由陈衍她们领队已是绰绰有余。
因为队伍中的弟子实力高低不平，她们这次选的去路也是中规中矩，一路上没有什么坎坷便到了南云州。
钟山虽然好玩，但也分得清是非，这一路上也很是安分，这让她的三个师姐十分欣慰，唯一让陈衍有些疑惑的，就是这一路上偶尔会撞到钟山偷看自己的视线。
也不知道她是在看什么。
修整时陈衍想询问一二，可每次都被钟山绕走话题，索性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左右不过是她又在想怎么“坑”她们。
这事钟山尤其擅长。
南云州长辛城
长辛城是历届炼器大比举办之地，这座城池见证了太多天才的崛起，是五洲所有炼器师心中的圣地。
陈衍一行人刚入城，就被来往的修士们道出了身份。
“道宫的人来了！”
“领队的是陈衍。”
“分海剑商沅也来了！”
“还有流云剑曲枫！”
“天哪！还有疏雨剑钟山！”
“道宫这四位竟然一起来了，难道是她们道宫也出了炼器天才打算参加这一界炼器大比？”
“说不定说不定啊！”
“……”
陈衍听着越来越不着边际的猜测，十分平静的朝着城中走去。
这些话在她还是化神境的时候就已经听习惯了，这么多年了说话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说的内容却还是大同小异。
之后她们还遇到了几个算是熟悉的势力，两方互相打了个招呼这一路便也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的几天她都呆在客舍里修炼，偶尔出门，就见到商沅曲枫钟山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密谋什么，偶尔一次还撞到了她们打量自己的目光。
陈衍：……
虽然不知道她们打算干什么，但是希望是一些容易收场的事，要不她回去不好和师父交代……
然而直到炼器大比开始那日，她们三个人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让陈衍心里送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们不会是想在炼器大比上干点什么吧？
陈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忍不住在大比开始后委婉的和曲枫提了一句。
“师姐，虽然我不介意关禁闭，但是要闹得太大，可能要被关的就不止是我了。”
曲枫是三个人中难得理智的，陈衍觉得自己说到这她家师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曲枫听完，意有所思的眨了下眼，顿了顿，一本正经的回道，“师妹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陈衍听她这么说，顿时放了心。
比试开始，一开始举行的都是些低级弟子们的比试，没什么大的看头，场中的气氛也还算轻松，身后来观摩的弟子们偶尔小声的和周围人讨论几句，看的也算有滋有味。
一晃过了小半个月，这次的炼器大比终于到了压轴戏开场的时候。
炼器大比的最后一场比赛将会决出这一届大比的器主，而能成为器主的炼器师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之辈。
陈衍今日莫名有些亢奋，虽然旁人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陈衍自己能感受到她突然生出的急迫心情，像是急着去见谁，有谁在等着自己……
比赛开始，陈衍第一次将视线正经的落在场上的修士身上，她挨个扫了一遍，没有一人是她熟识的，偶有几个，也只称的算上是见过。
所以这莫名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敛下眸子百思不得其解。
七天后比试结束，获胜的是一个炼器世家的嫡后代，那人年岁不大，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当然他的家世也让他有资本狂妄。
“这时间还没到呢，器主就已经定下了
这……
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啊。”
角落里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女声，陈衍闻声，心动便悸动不已，她想也不想的转头看去，目光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喜气洋洋的比赛场上因为这女子的一席话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水般冷了下来。
比试的规则很简单，强者为王，炼器不比其他，好坏一试便知，故而只要规定时间内完成炼器，所有的法器当场显威，胜负一眼便知。
只是这女子的位置太过于偏僻，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法门，之前又一直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若是不说话，怕是真没有人能注意到她。
她身前的炼器炉还在“轰轰”的运作着，七天的时间也确实没有到最后一刻，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原本已经是卫冕器主的修士脸黑了不止一圈，这种突然打断实在是让人懊恼，但当着五洲修士的面，他也只能先把情绪压下去，可因为气愤，说的话还是有些不中听。
“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在炼器一道上强过于我？”
女子闻言，面上的笑意更甚，不是朝着他，却是朝向陈衍，她不吝笑意，对着陈衍笑完才敛了欣喜看向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看着那人目光中满是嫌弃。
说出的话更是不留情面。
“不是强过于你，论炼器，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
过分嚣张的话引起了在场大部分修士的怒意，这话一出不仅是将那修士骂了，更是将比比过他的那些炼器师都骂了，一位炼器老者当即挥出一道劲风砸向那女子。
“黄口小儿！大放厥词！”
唰。
凶悍的劲风被一剑斩断。
陈衍背着手，身形轻盈的落在女子的身前，斩断劲风的长剑兜兜转了一圈，乖巧的落回到陈衍的手中，她目光平淡的朝着老者撇去一眼，老者来不及反应，直接被震退了五六步。
众人望着这一幕，惊讶的一时间全场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