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是好奇的。

但是对上扶桑的笑，她却不敢点头，不敢再继续问。

对面的扶桑脸上带着笑，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她却不敢直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个强撑着笑，一个分不清心。

“陈衍，扶桑！”

梧桐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扶桑没有为难陈衍的意思，或者说，陈衍没有追问下去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她有一种预感，陈衍想问的，就是她在纠结的。

她忍不住想听到答案，但是更多的是怕那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两害取其轻，倒不如继续保持现状。

“走吧，去看看。”她主动跳过这个话题。

陈衍沉默的召出飞剑，载着两人去和梧桐汇合。

她们这次的运气不错，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秘境真的出了好东西。

梧桐发现了一段经受过凤凰涅槃火焰炙烤的梧桐枝。

虽然表面碳化严重，但是能在凤凰涅槃火中保留下来，必然是有珍贵之处。

梧桐告诉她们这段梧桐枝应该是梧桐树上的主枝杈，否则不可能扛得住涅槃之火。

梧桐很高兴，有凤凰在这里涅槃，那说明这一界应该还会有其他的凤凰，扶桑也很高兴，对于现在她的来说，这段梧桐枝真的是可以不可求的珍贵素材。

两个人各有各的高兴，只有陈衍，无声的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像是一块雕塑。

梧桐收好梧桐枝，便开始继续探查这个秘境，她有预感，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在等她。

眼看着梧桐自顾自的走远了，扶桑想跟上去，但是实力不允许她单独行动，至于身边的陈衍……

从刚刚开始，她就察觉到陈衍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她以为这人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左等右等，等到梧桐都走的看不见人影了，这人还是只盯着她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看向陈衍打算问她到底有什么事。

谁成想她刚一转头，陈衍就马上挪开了视线。

扶桑：？

这什么意思？

陈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撤开视线完全是她的下意识动作。

她刚刚乱糟糟的想了很多，想到了刚刚的幻境，这种幻境的机制是抽取进入幻境的修士记忆，重新塑造一个场景。

她会看到商沅，看到她师妹，她都能理解，因为之前下界她就和这些人的关系比较好。

但是最后这段幻境竟然出现了扶桑。

虽然也是因为扶桑违和的出现破掉了困住她的幻境，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扶桑会出现在幻境里本就说明了一种情况。

扶桑在她心中很重要。

可是，她们明明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

和她之前漫长的修行岁月相比，这段和扶桑接触的时间实在是渺小的不值一提。

难道是因为那个系统么……

【哇！我除了把你俩绑在一起，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不要随便甩锅给我！这个锅我不背的！】333跳出来为自己澄清。

“你偷看我的想法？”陈衍皱眉。

【明明是你没设限定！】333反驳的理直气壮，反正陈衍没说不让听，它就只是正常的监控了一下，这是常规操作！

陈衍无心和它扯皮，再次和它确认道：“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原因么？”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她会对我产生影响？”陈衍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333觉得这是个机会，试探般的对她说：【你就没有想过，你对扶桑是不是有一些不同于你对其他人的感情？】

陈衍抿着唇，半晌没有回答，333的话它听进去了，或者说直接扎进了她的心里。

“陈衍？”

陈衍回神，就见扶桑正伸手在自己眼前来回摇晃，她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竟然走了神。

“……”她无声的看着扶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心里话。

陈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犹豫的一天。

333看不下去了，明明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但它又不敢直接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只能迂回的提示道：【你想想你为什么犹豫？】

是啊，她为什么犹豫。

犹豫是在害怕，她在怕什么？

“扶桑。”她下意识的拉住那人的手。

扶桑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听着对面欲言又止的语气，原本沉寂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起来。

她自诩论自制力也算是仙界排的上号的，能走到她那个高度，怎么可能没有自制力。

可面对陈衍，她自以为傲的自持，崩塌的一败涂地。

“什么事。”她看向陈衍，尽全力压住翻涌的情绪，她是喜欢陈衍，但是不代表要在她面前低头。

“你刚刚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陈衍重新提及刚刚没有结果的话题。

她说完，眼中闪过一丝懊悔，扶桑以为她是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却不想陈衍是在觉得这个问题不够“直接”。

333在陈衍的意识中咆哮：【大佬别怂！冲鸭！直接问！】

扶桑张了下唇，还没来得及出声，陈衍下意识的喊停：“等一等！”

陈衍紧张了。

扶桑瞄了一眼两人仍然握在一起的手，陈衍从问出那个问题后，就一直很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完全的下意识行为。

与其说是舒缓紧张，倒不如说是她在害怕。

陈衍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扶桑在心里笑了下，觉得是她自己脑补了太多。

“你到底想问什么？”她看着陈衍，眉眼间尽是认真。

陈衍往前走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瞬间缩短到只剩下半臂的距离。

这个距离可以足够两人看清楚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陈衍从扶桑的无波的眸子深处，看到了一点点涟漪。

那一点涟漪名叫期待。

期待滴在扶桑的眼中，晕开在她的心里。

她心中突然生出万千勇气，裹挟着心底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冲动，直接破土窜成参天大树，那棵树就扎根在期待晕开的地方。

“你刚刚在幻境里有没有看到我？”

扶桑的眼中闪过一瞬的诧异，随即点了点头，坦然的回答道：“有。”

“在幻境里，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扶桑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陈衍定了定心没有回答扶桑的问题，而是主动交代自己刚刚幻境的内容：“我在幻境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在等我，等了我好久，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是我知道那是你。”

扶桑的心漏跳了一拍。

“陈衍”她叫着她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对上她那双原本满是漠然的眸子。

她往前走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至短短的一掌之隔。

“你不是想知道幻境里发生的事么……”

扶桑说着，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的搭上她的肩，陈衍没有动，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扶桑想到接下来的事，想让她闭上眼睛，又觉得多此一举，索性就没有开口，脚尖轻点，在对面人的嘴角落下轻如鸿毛的一个吻。

转瞬即逝。

“这就是幻境里你对我做的事。”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和陈衍的距离。

她们脚下踩着的是一片焦土。

凤凰涅槃之火几乎可以烧尽天下所有的东西，凡凤凰涅槃，所在之处绝无生机，可当生机尽消之时，火中的凤凰也会应势重生。

致死而活。

在扶桑心中，陈衍就是即将“涅槃”的凤凰，一念生，她们都将迎来新生，一念死，她们尽化为焦土。

对面久久没有任何回应，扶桑的心也随着时间一落再落。

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梧桐是凤凰所以没有受到幻境的影响，而我在进到这里后马上就醒了过来。”

扶桑说到这，露出了一个脆弱的笑。

“因为幻境构造的太美好，美好的我连做梦都没这么想过……”

所以自然醒的很快。

不敢奢望，不是自卑，是怕不可挽回。

扶桑的余光注意到两个人还牵在一起的手，握住她的那只手很暖，和陈衍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还是松开吧。

唯独陈衍强求不来。

扶桑主动发力打算挣脱陈衍的手。

大梦初醒的陈衍察觉到扶桑的意图，皱着眉死死的握住不让她逃开。

“你在幻境里看到的真是这样？”陈衍看着她，脸色不是很好看。

果然如此么……

扶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几分疲惫。

“是。”她点了下头。

“不对。”陈衍突然道。

她说着单手揽住了扶桑的腰。

两个人的距离再度缩短，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扶桑看着陈衍，不明白她这是唱的哪出戏，迷迷蒙蒙顺着她的话问：“哪里不对？”

“位置不对。”陈衍义正言辞的回道。

扶桑：？

扶桑还在纠结什么位置，陈衍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冰冰凉凉的唇贴在她的唇上。

真实的让她找不到理由逃避。

可能是一瞬，也好像停留了许久。

一直到那个吻结束，扶桑都没能回过神。

她的心里乱成了一团线，抓着线头的人却没有丝毫察觉。

“这样才对。”陈衍依旧是那副正经的神色。

见扶桑似乎还是有些懵，陈衍又补充了两句。

“这是师姐教我的，应该不会错。”

……

你师姐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眼见要化身尖叫鸡的的333疯狂吐槽。

“所以……”陈衍说到这眼神突然有些飘，“所以你要记住。”

“……下次不要亲错了。”

333：？！

333：草（一种植物）！

后知后觉的扶桑：……？